萧尧随即叫李淳带项敏去东市看最好的大夫,且将人安全送回项府,顺便报案。
马车离开后,萧尧转身看向站在妆暖阁前,手足无措的七时。
他走过去,却见七时后退,那双原本总是弯弯月牙模样的眼睛充满恐惧跟茫然。
萧尧怯步,深情凝视片刻转身,离开靖坊。
角落里,隐藏许久的温弦缓慢走出来,手里握着一绢方帕。
“二姑娘……”
“回府。”
她得想一个办法,彻底让渊荷对萧尧死心。
改投太子萧桓宇……
皇城东门,靠近千步廊的深巷停着一辆马车。
车厢里,温宛正握着布偶绣字。
她低眉捻钱,姿态若仙。
绣线丝丝缕缕。
千般袅绕的丝线在萧臣眼里有些凌乱,可落在布偶上却又是无比精致细腻。
萧臣注意到温宛那双手白净纤柔,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竟然可以拉满七斗弓,更不敢想温宛绣功如此深厚扎实。
“呃……”速度太快,温宛一时不慎扎破指尖。
就在温宛本能想要吮吸时,手腕一滞被萧臣握在手里。
萧臣儿时见母妃刺绣,伤手便直接搁进嘴里将淤血吸出来一些,这样可以防止感染。
可这手拽到一半,萧臣忽然意识到不对,便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本王忘了车上没有药跟白纱……”萧臣犹豫着,松开手。
温宛即将手指搁进嘴里狠裹两下,“没事,只是扎一下。”
见萧臣没开口,温宛安慰,“魏王放心,我见过贤妃绣的字,齐、抡、滚、乱、切这几种针法我都会,足足的以假乱真!”
“有劳县主。”萧臣心里感激,欠首示敬。
温宛捻针再落下去,“凭我们的关系,魏王与我说这些太见外!”
萧臣动了动唇,没再开口。
自问尘赌庄离开后卓幽突然出现,说是宫里出事。
待他行车至此,却被早就候在外面的甘泉宫婢女秋晴拦下,叫他无论如何都要等在这里,宫里的事自有宸贵妃。
秋晴随后将萧臣带进深巷,且等温宛到即将温若萱的嘱咐一五一十传达。
温宛必要在很短的时间里,仿照贤妃绣功在布偶上绣出温若萱的生辰八字。
大周朝,以布偶绣生辰,再刺银针便是诅咒。
今晨德妃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消息,大清早带着奴婢嬷嬷们闯进昭纯宫,二话不说便搜,还真叫她搜出一个扎着银针的布偶,那布偶上绣着德妃的生辰八字,经查,绣功出自贤妃。
百口莫辩!
德妃脾气暴燥,当时便在昭纯宫里闹开,定要将贤妃送去慎刑司严查。
如今凤印在甘泉宫,宸贵妃得着消息便入昭纯宫了解情况,暗中却派秋晴即刻叫温宛过来解围。
这会儿车厢里,温宛绣的仔细,针线交叉纵横已经绣到最后一个字。
秋晴留了人在外面,温宛绣完之后即刻将布偶送进宫里。
萧臣没有离开,温宛知他想等消息,亦未走。
车厢寂静,温宛见萧臣脸上表现出来的紧张,直接伸手握住他,“魏王放心,有姑姑在,贤妃不会有事。”
萧臣知道温若萱的行事作派,后宫里但凡是她想出手管的事,多半如她所愿。
只是这次关乎德妃,他有些担心。
“不然我进去看看,魏王等我!”
就在温宛起身时,萧臣突然拽住她,音色深沉,“不必,县主因为三皇兄的事已经惹德妃不满,现在进去若叫德妃借题发挥反而弄巧成拙。”
温宛被萧臣拽回来,二人坐的更近。
手腕握的有些疼,萧臣忘记松开,温宛也没提醒。
车厢里再次安静,两个人坐在一处都不说话,各有思量。
萧臣想的是母妃,半生退让隐忍,半生孤独无依,到最后依旧逃不出后宫里那些腌臜算计,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是。
他当真希望母妃能明白,退让换不来她想要的安宁。
温宛也在思考,嘴角一抽一抽,手腕越来越疼……
昭纯宫内,德妃发疯似的在正厅谩骂贤妃,句句贬损,说话刻薄冷戾。
“程芷,到底是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居然敢诅咒本宫!你想本宫早点儿死就能得皇上独宠?也不看看你年老色衰的样子,皇上看你一眼就想吐!”
主位上,温若萱懒散倚靠,一副记性不是很好的样子,视线飘忽过去,“德妃几时得过皇上独宠?”
德妃忍着气,“宸贵妃明鉴,诅咒的人偶就是在她昭纯宫里搜出来的,贤妃想害本宫定有缘由,不是争宠,就是想要替自己儿子扫清障碍!”
“贤妃,你也忒自不量力!你当你儿子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肖想那个位子!”德妃终于想到由头,厉声讽刺,“萧臣自小愚蠢,皇上膝下九位皇子,唯独你肚子里生出来的那个最不入皇上的眼,你倒是把他当个宝,那也得他是那块料!废物!”
贤妃坐在右下位,垂眸不语,默默承受。
温若萱不干!
萧臣是谁?那是她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