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没有面具时的萧臣,这样的肌肤相触竟然没有让他觉得尴尬,亦或窘迫到想要马上避退。
萧臣扶起温宛,手却没有立刻移开,隔着面具,温宛那双眼睛明亮璀璨如星子。
“我没事。”温宛脸颊绯红如霞,强装镇定。
萧臣看到温宛面色有异,不由问道,“县主很热?”
“没有,我不热。”
温宛清咳两声,端了端身,“马上就到辰时一刻,你怎么没出去?”
“我还想过来问县主,再不出去可来不及了。”萧臣戴着面具,声音软下来。
如果作为魏王的萧臣定要与温宛保持距离,那作为九离的萧臣,便如何都要留在温宛身边。
“本县主就不出去了。”温宛摸着桌子坐下来,生怕再被自己绊到。
萧臣歪了歪头,看向温宛,“县主嫌弃?”
温宛惊诧瞪大眼睛,“嫌弃什么?”
“嫌弃问尘赌庄又小又寒酸,堂堂县主站在外面难免有失身份。”萧臣知道不是这样,他故意说的刻薄,是想把温宛的心里话套出来。
好像,戴着面具的他同时也卸下身上所有的重担跟负累,与温宛在一起,无比放松。
温宛拍桌,“你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吗?”
未及萧臣开口,温宛又道,“我不出去,那是因为但凡赌庄背后金主不都该神神秘秘,轻易露面会很容易让人知道底牌吧?”
萧臣没想到温宛会是这个想法,不禁反问,“县主若想隐藏身份,为何要把议事的地方设在紧贴在赌庄的这里?”
因为便宜。
“有何不妥?”
虽说紧挨在问尘赌庄的这间小屋正门与赌庄相反,可靖坊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两三条街转来转去总会叫人发现端倪。
“九离以为不必,伯乐坊魏沉央不常露面,可整个皇城的人谁不知道伯乐坊背后立着宰相府,她不露面,许是真没什么时间。”
“不是为了神秘?”
“应该不是。”
萧臣想了片刻,“亦或者……伯乐坊生意不错,实在不必魏沉央站出来刷脸。”
温宛瞬间领悟到萧臣这句话的精髓,“本县主得出去刷刷脸!”
只见温宛起身走向房门,又在片刻折回转到墙角花架前,拧动机关,又拧。
再拧……
视线内,温宛终于放弃,眼巴巴扭身看向自己,萧臣嘴角微弯,迈步走过去停在温宛身边,轻轻拧动机关。
暗门开启,萧臣侧身,“县主请。”
温宛撅撅嘴,“我气力也是很大的。”
萧臣知道啊!
早就知道。
可你拧反了……
辰时一刻将至,温宛的身影出现在问尘赌庄前。
莫修跟乾奕见到那抹身影时眼中皆有光彩,在他们看来温宛那样的身份跟地位,不露面正常,露面即是惊喜,会让他们放下心底那份彷徨,振奋不已。
有温宛坐阵,问尘赌庄必开业大吉。
吉时到!
随着莫修一声高喝,站在长梯上的伙计们即刻将雕有‘问尘赌庄’四个彩金大字的红色招牌稳稳挂在上面。
几乎同时,鞭炮响起,锣鼓喧天。
紫玉在人群里看到自家主子,当下跑过去,“大姑娘!”
见紫玉捂住耳朵兴奋大叫,温宛脸上亦跟着露出笑脸。
萧臣默默站在温宛身边,心情跟着温宛的笑脸愉悦起来……
鞭炮声足足响够百个鼓点,寓意百事顺意千事吉祥,接下来有舞狮,围在问尘赌庄外面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温宛瞧着那一个个攒动不息的人头,心里数着银子。
就在温宛等着舞狮队一撤,人群蜂拥涌入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顿作鸟兽散。
时间流逝都比不上那些百姓流失的速度。
鞭炮崩出的白烟还在上面萦绕,看热闹的百姓没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场面一度尴尬。
温宛立在问尘赌庄前仿若门神,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修跟乾奕站在一处,这样的结果他们始料未及,不用多,进来一个人也好啊!
时间变得难熬,温宛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莫修或是乾奕跟那些伙计们看过来的时候,她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说好的刷脸呢?
她是长的有多丑,路过百姓只瞟过来一眼,脚步走的越发急。
能不急?
被十几尊雕像木然凝望的感觉跟大白天见到鬼有什么区别!
萧臣看出温宛眼中失落,缓步凑近,“万事开头难,赌庄生意是这样的。”
“没有生意啊……”
温宛抬头时都快哭了,“伯乐坊开张时候也是这样的?”
显然不是,门庭若市。
见萧臣不语,温宛收回视线,“我知道你不知道。”
温宛惭愧,她以为做生意只要把前期投入准备好,接下来就是数钱,可原来客源才是最大问题。
尤其是开她这种与百姓吃喝拉撒睡,油盐酱醋茶毫不相关的生意,真是特别需要勇气。
温宛低头,耷拉个脑袋,满脸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