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才开口出声,语气低沉得不像话:“师姐。”
“嗯?”
宁宁没做多想地回应,看见裴寂抬起仍然微红着的双眼,看也不看她一眼,飞快低头。
然后在她手背上,正对伤口的地方轻轻吹了一下。
承影呆了一刹。
承影翻来滚去,灵体犹如一只醉酒的蝴蝶,原地升天:“噫嘻嘻嘻哈哈哈嚯嚯嚯嘿嘿嘿,乖孩子乖孩子——”
这个动作结束得很快,宁宁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指尖就条件反射地一动。
……有些痒。
这道气息被压得很低,在闷热的盛夏里宛如一股清幽微风,带了点凉丝丝的气儿,在她被灼伤的地方悠悠拂过。
俄顷之后,又像一缕倏然而落的醴泉,悄无声息渗进骨血里头,不久前灼热的痛意消弭大半,只留下回旋在血液与神经的冰凉触感,若有似无。
这实在不像是裴寂会做出的动作,而且他做得实在笨拙,整个身体都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紧紧绷住,腮帮子鼓起来的模样像只青蛙——
不对不对,不是青蛙,宁宁在心里给他道了个歉,应该是又圆又白的棉花糖。
裴寂吹完气便面无表情放下她的手,由于刻意板着脸,生生做出了一副拔剑砍人的架势。
“你这是……”
眼前的人好像比她更加无措慌张,宁宁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停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深:“给我渡仙气儿啊?”
小师姐非但没脸红害羞,还毫不留情将他打趣了一番。
原来这就是承影口中“柔情蜜意的花,举案齐眉的苗”,可真是太浪漫了。
裴寂觉得耳根后面像有团火在烧,眉心咚咚直跳。
他开始很认真地思考,应该如何把不会死的人杀掉。
“我听说,这样能让你不那么疼。凉气可以——”
他本打算胡诌解释,然而越说越心烦,耳朵的热气几乎要漫到脸上,干脆不再狡辩,直接冷冰冰地转移话题:“你脸上还有伤,继续擦药。”
宁宁不知道裴寂是从谁嘴里听到的这个法子,一眼便看出他此时的难堪,于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那就多谢师弟啦。”
承影大概担心裴寂被它坑得暴走,奸计得逞后一直没再说话。他好不容易得了清净,等手指触碰到宁宁脸上的伤口,却又变得更加难以清净。
侧脸与手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之前裴寂在擦药时,还能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不去对视,但如今……
他的几缕乌发散落向下,几乎与宁宁的黑发交叠在一起。
视线所及之处是她的莹白脸颊与微微勾起的红唇,轻柔花香覆盖了大半药香,拇指只需一动,便能感受到柔软如棉花的温热触感。
她脸上的疤痕要更深一些,擦药时也就更痛,宁宁一时间没适应过来,下意识往后一缩。
裴寂本在全神贯注地擦药,瞥见她皱着眉脑袋一晃,没来得及念及其它,本能伸出左手,稳稳按住她另一侧的脸颊。
这个动作猝不及防,在冰凉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宁宁侧脸时,两个人同时愣住。
那只手冰冰凉凉,瘦得厉害,像块冷硬的寒铁,没有太多柔软的触觉。
宁宁像极了上课睡觉被老师当场抓包,顷刻之间屏住呼吸挺直身子,在意识到他这样做的原因后匆忙开口:“抱歉抱歉……!我不会再乱动了。”
她理所当然且十分笃定地觉得,以裴寂的性格,理应会很快松开。
然而他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这样做,而是低低“嗯”了一声,拇指微微下移到下巴,调整好姿势,将她的整边脸颊拢在掌中。
裴寂的动作毫无侵略性,仿佛是极度顺理成章的反应,在触碰到宁宁惊讶的目光时,眼底幽暗如潮,声线亦要比平日僵硬低沉许多:“别动。”
她当然……不会乱动啊。
无比贴近,无法动弹。
脸上是少年人指尖冰凉的触感,近在咫尺的,则是裴寂棱角分明的侧颜。
宁宁被迫望着他的眼睛,表面安静如鸡,实则心跳如鼓擂,悬在半空摇晃个不停:“好。”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身体也定定僵在原地动不了分毫,只能用右手抓了把床单又很快松开,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思绪。
比如裴寂上药的模样称得上是“温柔”,这个词看上去和他格外不搭,但很少有谁知道,他骨子里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又比如,裴寂的手指是冷的,身体却是温温热热的,当俯身靠近她的时候——
呸呸呸,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宁宁沉默了好一会儿,为打破无人出声的寂静氛围,试探性出声:“裴寂,等我们出了秘境,你想吃什么?”
裴寂绷着脸:“你定。”
“那等会儿,你打算去做什么?”
“你定。”
“不如,”宁宁轻轻吸了吸气,望着地面眨眨眼睛,“我们一起去看看乔颜和灵狐族,你觉得怎么样?”
裴寂没犹豫,大概连她说了些什么都尚未反应完毕,当即应道:“好。”
停了会儿,又沉声开口:“若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