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县张家出了个少年天才。
张家本就是江陵县的一个富豪家族,祖上曾也出过一个举人,只可惜后人学术不精,迟迟不得进学,张家的势力也限于江陵一地。
可是现在江陵县的人都知道了,张家的小子张为正,是个神童。
何谓神童?
年仅五岁时,言行举止便得体妥帖,宛如久经世事的权贵子弟,不卑不亢,温润如玉,浑然不同其他孩子。
不仅如此,张为正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可与县里大儒雄辩而不败,天才之名响彻江陵县。
张父欣喜欲狂,直呼张家祖先保佑,举全家之力,去州里请最好的先生来教张为正。
但是······
每个先生来后,不过几日便惶恐告辞,张父只以为张为正年幼不懂事,惹得先生发怒,但没想到,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为正大才,在下真无所可教,实在不敢当为正的老师,惭愧惭愧!”
张父听后,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说什么。
张为正端坐于书房中,专心看着一卷书,姿态神色简直不像五岁的孩童,此时听到外面先生的话,淡淡笑了笑。
他能意识到这一点,主动请辞,倒也省了张为正的心思。
毕竟,比他水平高不知多少的鸿儒的孜孜教诲,早在五十多年前,张为正已经听够了。
张为正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仔细想想,前世的种种其实已过了许多年,但当不去刻意体会时,一切又像是就在昨日,清晰异常。
似乎,一场大梦一般。
摇了摇头,张为正叹气道:“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张为正一点点长大,神童之名越发名副其实。
八岁为童生,十岁成秀才。
就在张家上下共同贺喜,期待张为正在三年后的乡试一次中举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张为正从容站在张父前,说道:“父亲,我要游历天下。”
张父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杯摔掉,问道:“什么?为什么?”
张为正却十分坚定,淡淡说:“没什么,只是想这么做。”
心里的话,他其实没有说出来。
不去看看这天下,这书是如何也读不下去了。
最终,张父答应了这个有主见的少年天才,张家派了一名书童照顾张为正,踏上了游历天下之旅。
一年游荆州,张为正看山河风景,吟诗作赋,体悟大好河山。
一年游南京,张为正赏秦淮河畔,才子佳人与商贩走卒,看世间嬉笑怒骂。
一年游陕西,张为正见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见到路上偶尔有尸骨,百姓皆衣着简陋,日子贫苦。
张为正遇到一个举家逃难的农民之家。
他问那家里的男人,家里有地否?
男人说有地,不少,以往可养活一家人。
他又问,可有天灾?
男人说没有。
又问,那为何要逃?
男人说,有贪官污吏层层盘剥,有朝廷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有收粮奸商出入作假,一家人整年不懈劳作,却换不来饱腹之日,要那土地又有何用?
张为正不再问了。
一年游苏州,张为正又见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遇到一个农民,却不同于陕西的那个,衣着光鲜亮丽,满脸奸诈市侩。
他问那个人,为何从事耕作,还会如此安逸?
那人得意笑道,耕作?傻子才耕作!
我将自家土地投入老阁老家中,做阁老家一家奴,从此再无税务之扰,而那些地方官,哪个敢惹我们?
耕作的事情,何须我做?那些弃了地的泥腿子,自然愿意来这里做佃户混碗饭吃,哎呦,这样的日子,怎一个安逸了得?
张为正沉默,久久又问道,苏州乃一税收大州,既然你不需交税,税从何来?
那人冷笑,哼,愿意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来,反正不从我这里来!知府自然会补齐税款,挪到谁的头上,那就该谁倒霉,倒霉了好!倒霉了都来做我的佃户!
张为正不再问了。
张为正也觉得可以回江陵了。
四年游历后,十四岁的少年天才张为正归江陵张家苦读。
又三年后,十七岁的张为正乡试中举。
又五年,二十二岁的张为正入神京,参加殿试。
张为正一举夺魁,高中状元,进翰林院,任翰林院修撰。
十年后,三十二岁的张为正升任吏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正式入阁。
同年,张为正改任武英殿大学士,为内阁次辅。
又五年,老皇驾崩,年幼的新皇登基,张为正在太后支持下,进中极殿大学士,位极人臣,终成为内阁首辅。
三十七岁的张为正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把持朝政后,张为正排除异己,笼络人才,先继发布新政。
张为正上疏实行“考成法”,明确职责。以六科控制六部,再以内阁控制六科。对于要办的事,从内阁到六科,从六科都到衙门,层层考试,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此法一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