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消息只愣了一会儿,就被打岔了话题,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康熙就叫人把建宁公主生的两个幼子抱走了。
云佩闭着眼睛说:“六年前额附吴应熊和吴世霖就被处死了,吴世璠是秘密出京,算是逃过了一劫,可到头来终究没躲过。”
更让她胆寒的是,康熙叫人把建宁公主身边两个孩子抱走以后,直接勒死了!其余吴应熊的庶子也全都压到了午门外斩首。
云秀听完,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犯恶心,哇地一声,差点吐出来。
司南在外头听见了静,连忙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云秀把水灌进肚子里,压住了那阵恶心的眩晕,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勒死了?”还是直接从建宁公主身边抱走勒死的?
云佩点头。
云秀猛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她上一次感受到封建社会的恶意和压抑还是在钮祜禄皇后去世、安嫔没了的时候,心里觉得可怕,却多少没感觉到彻底的心冷。
然而如今,建宁公主,康熙的亲姑姑,云秀出宫之前参加仁宪太后四十岁圣诞的时候,建宁公主还坐在仁宪太后身边儿,康熙还赏了她两道菜,亲切地问了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不过短短几个月,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她心里头知道康熙为什么会这么做,无非是怕流窜的三藩残兵借着建宁公主的孩子再生事端,也是要告诉天底下的人叛乱的下场。
可知道归知道,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她觉得害怕,又很恐慌,这样的康熙,太过冷情冷性了,他的眼里最重要的是利益,为了利益可以舍弃所有,如今他看着对姐姐好,将来会不会因为别的事情伤害姐姐?
还有胤禛,历史上书写的胜利者,可夺取皇位难道真的没有付出什么吗?大阿哥、太子被圈禁,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个个都被不同程度地痛骂过。
他的心里有过温热亲情吗?
云秀忍不住去怀疑。
云佩已经发现她的状态不对劲了:“云秀!”
看着妹妹仓皇的脸,云佩抱住她:“别想那么多,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不会到那个地步的。”
云秀默默。
她知道,她心里头再不适应,她也得逼着自己去适应,甚至不能表露出自己心里头的害怕和恐慌,因为会被康熙发现,一旦发现,她和姐姐的结局显而易见。
眼角挂着的泪被她忍了回去,她抱着姐姐,靠在她的肩头上,从姐姐身上汲取着温暖:“……好。”
十一月初八,诸大臣在外给皇上请安,久不见人影,乾清宫侍卫从里头出来传谕:朕躬本安,但少觉困倦,命太医珍视,云不宜见风,故未御门。以后诸王、大臣不必请安。”①
这天过后,康熙有很久很久没有来过后宫,他在乾清宫里没日没夜地批复奏折,累了就睡,睡醒了保持着帝王冷漠的表情继续批复奏折,从前每天都给太皇太后请安,如今从不在慈宁宫停留,好像是要避开什么人。
小魏子一边儿给梁九功倒茶,一边忍不住喘了口气:“干爹,这也忒吓人了。”
话才刚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记:“什么话都敢说!不要命了?”
小魏子立马不敢吭声了。
梁九功也就叹了口气。皇上说是病了,哪里病了呢?人好好地呆在宫里,就是没日没夜批奏折而已,他们劝了,那也没用啊!
他跟了皇上这么久,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可正因为知道,所以不能说,也没法深劝,这事儿谁来都没用——除非建宁公主亲自来。
可公主已经病了。陈太妃宫里头日日都在请太医,皇上也都知道,就是默许了,也没叫公主出宫,心里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两边都僵住了。
梁九功一边看天色,一边心里想,这事儿吧,愁死个人了。
小魏子站在他边上,冷不丁听他说:“你说,这会儿我要是请德妃娘娘来,有用吗?”
小魏子心头一紧,连忙说:“干爹,这会儿别说请德妃娘娘了,谁来都得吃挂落,咱何必讨那个闲呢?”
他说的也有道理,梁九功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
皇上不可能永远不出乾清宫的门,他们小心伺候着就行了,不能没事找事。
不论是乾清宫还是后宫,这一阵子都压抑着,谁也不敢出门,就是在自个儿屋里坐着,也都不敢露出笑模样儿,怕引火上身。
一直到十一月二十三,过了整整十五天以后,康熙才头一次出了乾清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这就像是个解封的信号一样,好歹叫后宫松了口气。
后头钦天监就送来了消息——后宫册封的日子定在了十二月二十日,到时候皇上要在太和殿举行大典,先庆祝平叛了三藩之乱,然后再是嫔妃们的册封典礼。
云秀心不在蔫地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册封礼服。
这一场盛大的典礼叫后宫迅速地热闹了起来,可她总惦记着建宁公主,尤其在这热闹的衬托之下,脑袋里头建宁公主的形象愈发可怜起来了。
云佩拦住了她的手:“再摸上头的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