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裨谌大夫的身上。
“吭,既如此,若它日,剩大人在其他地方,得遇在逃犯‘羊斟’,当即送吾处,不得延误!”
“得令!若俾吾见着‘羊斟’,必亲手擒送大人处!”
羊斟心中暗笑,特朗声应和,说实话,这么大声音读自己的名字,还是平生第一次,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很不真实。
“如此甚好!再好不过!”
良止拍手附和,就差一点要雀跃欢呼了。
大家心里终于松了下来,各自相视而笑,而此时,那两只躲一边树上看热闹的鸾、翟也不失时机地飞了过来,停在了羊斟的左右肩上。
“蠢鸟!以嘎识吾啦?”
羊斟站起身来,把剑旋回鞘中,肩负着两只大鸟,走向王丹和羊流儿,又跪地叩拜,满脸羞惭。
“父亲、娘亲!儿子知错啦!”
王昶从车上也跳了下来,赶紧扑到羊斟面前,高兴地抱着呼唤:“兄长,终于见着你啦!”
羊流儿流了一脸的热泪,此时,把手中的图卷,都要浸湿了。
而王丹则是一脸怒容刚敛,摇了摇头,看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叹气说道:
“起身吧!回家!”
听到这个“回家”,羊斟也是浑身一热,这么长时间以来,心心念念的家,终于,又一次,有了“家”的招唤,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总算是可以稍微松懈一下下了。
“父亲,待此次完成收丘赋之任,吾就辞职回家。”
按照郑国法令,当职不行,渎职罪是很重的,一样不能善终。
“好吧,吾哋全家人,一起陪你完成此役。”
“哎!你哋阖家团圆了,吾之任无果,未知如何交代?”裨谌大夫看着这一家和和美美的样子,自己却一点也乐不起来。
“无妨,吾有一样嘢,请交俾华喜大人,由佢从中斡旋,华元心中怨气自可消绝弥。”
王丹胸有成竹,给裨谌大夫讲完后,转向羊流儿,接着说道:
“夫人!”
眼睛往她头上望着,使了个眼色。
羊流儿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于是忙擦干眼泪,伸手把插于云髻间的那柄纯黑的玄玉发笄拔了下来,递送给王丹。
王丹举着这柄玄玉发笄说:“华喜大人见此物,如见吾,大人尽可放心交差。”
裨谌大夫命从从收好,扔下一句:“吾信你一回!”
从从收好此笄,又把那枝凤头钗细齿梳仔细用帕绢擦拭再三,缓步走到羊流儿侧边,替她仔细补插好,满脸微笑着说道:
“姐姐若不嫌弃,妹妹这枝凤头钗送俾你妆啦!”
王丹满脸又不禁泛红起来。
“此钗?……”
羊流儿也当然认得,和这一枚一模一样的,被王丹在当年追求她的时候,用甜言蜜语千万分地笃定“介绍过”:“此物乃王家祖传宝物,仅此一枝,唯予至爱相眷之人。”
从从插的手法很快,没有让羊流儿有足够的时间,拿到手中,仔细赏玩,接着说道:
“此钗并不值钱,姐姐莫怪吾夫夺人所爱就好,下一次,妹妹必将另行奉送更好嘅妆物!”
王丹内里热汗也沁出来了,实在是羞臊得无处可躲。
好在羊流儿的主要注意力,还在羊斟身上,并没有对这枝交换过来的凤头钗有更多的追究和关注。
从从不动声色地完成这一切,冲着王丹飞速地扫了一眼,迅速眨闪的一只眼睛,把所有的秘密,都抛炸到了王丹的脸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裨谌大夫身边。
“师傅!你哋这就要走啦?你不去见一下庠长?”
驷骄看到裨谌大夫他们转身准备上车,连忙殷勤地走到车前,扶两位长辈上车。
“嗯!身有要事,不见。此次放你一马先!好好读书!切莫贪玩。”
“悉听师傅教诲!请慢行!”
驷骄恭恭敬敬地施礼送走了裨谌大夫的车驾,飞速远去。
“剩大人,吾俩个落图去见什长先,其他人,交俾驷骄引回融庠,去见庠长吧?”
良止时刻没有忘掉正事,向羊斟说道。
“好!俾你!收妥啊!”
羊流儿把图郑重交返给到羊斟,摸着他的头冠,认真交代道。
在一片马踏鸟欢之中,羊斟和良止二人再一次向什长家的方向,策马奔去。
什长那边,早已站满了其他八家户民,大家正在他家的院子里,七嘴八舌地吵嚷着,纷纷说自己家的丘赋,收少了,不给登记的那些地籍,都是怎么一回事?
“都让开!都闪开!”
良止开道,生怕他们的马,跑得太猛太快,把这些塞满了一院子的邻居们,给踩着碰着了。
“好了,好了,来了!”
“快!大人来了,快来评评理!”
“瞧!人家肩上还带着俩鸟呢!”
……
羊斟很是潇洒地飞身下马,把马拴系在什长家院子里的一棵树上,而他肩载的两只大鸟鸾、翟,则呼拉拉飞上了树梢,阵势场面,很有面子。
什长好不容易劝开人群,走到羊斟面前,讨好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