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的那位甄家夫人,她这回带来的是好消息。
“我那小姑子夫族有位堂嫂,可巧跟区大娘子相熟,我寻思着,那陈小郎的父亲,不正是元大夫的属下么,或许托靠着区大娘子的人情,能让成儿有惊无险渡过这会劫难,竟真打听得,原来陈小郎的嫡母田大娘子本就不待见这庶子,要是区大娘子发话,趁着陈侍郎不在临安,田大娘子或许能平了这起事故。”
“这该怎么平?”潘母有若见到了救星,赶紧追问。
“还能怎么平,就说听家中仆从说了,是陈小郎自己个儿没站稳坠的湖呗,虽说成儿是斗殴的一方,可陈小郎自己也不是没有过错,成儿并非故杀,只要陈家人撤了诉状,两家人私下了结,临安府衙就不再经办这起官司。”
“可,田大娘子能作主么?要是陈侍郎回到临安……”
“这事有元大夫居中为说客,田在娘子就好同她家夫主交待了,陈侍郎也不能够为这事儿开罪了上峰。”
“那就太好了,阿姐,这事若真办成了,阿姐对成儿,对我们一家就有大功大德,日后成儿孝顺姨母,必也与孝顺我这生母无异。”潘母只觉救命稻草已经握在了手中,简直喜不自禁。
“只要让区大娘子答应援手,也没个让别人白出力的理儿。”
“那是当然,我必会奉以重金……”
“区大娘子可缺这点钱财?”甄家夫人摇了摇头:“我那小姑子传话,说区大娘子本是极为看重清儿的,哪晓得妹妹你竟宁可走湘王妃的路子送清儿入宫为女官,都不肯领区大娘子的好意让清儿入宫为嫔妃,区大娘子一来也确实气恼阿妹你不识好歹,再则,沈、元二门,也确和湘王府势不两立。
阿妹让清儿出一趟宫,只要她当区大娘子面前亲笔写下一封手书,也不需承诺别的事儿,只答应着日后打清得陈圣人与湘王妃之间的言谈,立时知会区大娘子一声儿,区大娘子自会设法在宫里安排下个联络人。”
这岂不是要让小姑子出卖皇后?袁四娘深觉不妥,但潘母却抢先答应了。
家里兄长出了事,潘母急得“病倒”,用这借口为潘芜清请病假,陈皇后自然会应允的,还叮嘱潘芜清:“这案子是葛少尹经办,必然会不偏不倚,要是你的兄长并未亲手推苦主落水,至多就是个斗殴滋事引发的意外,可从轻,并无性命之忧,再交纳些赎金,连牢狱之灾都能省了,至多受皮肉之苦,日后再不能入仕,横竖你家兄长志不在仕场,对他也不算有大的妨害。
你好好安慰你家母亲,让她莫过于忧急,你也不必急着回宫,可在家里多留些时日,等事案有了结果,你家母亲病体康复了再回宫不迟。”
潘芜清答应着,谢了恩典,回家后却见她家母亲根本就没有卧病在床,心中便“咯噔”一下,果不其然,就被要求着解救兄长。
她半点不曾犹豫:“依我说,阿兄也该受场教训,否则这回连出了人命都不了了之,指不定日后还会惹出更大的祸殃,那时候论是谁也搭救不了他,阿母只会悔不当初。”
“清儿,我知道这回都怨你的兄长,可,要是不设法平息这场命案,你兄长的前途可就真毁了!”
“阿母怎不想想,便是平息了这回险难,兄长至多也就谋个荫职,是不肖想真获实授的,指望着兄长振兴家业本就荒唐,更遑论若真依从了区氏,不仅是女儿,咱们一家日后都难逃为元门把控,迟早会被他们连累至万劫不复!”
袁四娘单听小姑子这番话,倒还不觉什么,心想小姑子到底理智,不曾因为这起急难就乱了阵脚,便道:“二妹妹说的也在理,阿家可不能什么都听区大娘子的,横竖小姑子也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求求陈圣人,也能为官人开脱的。”
潘芜清已是起身:“我只是女官,连赢得陈圣人几分看重,都有赖于湘王妃的情面呢,入宫这才几日,未立半分功劳,有何颜面恳求陈圣人法外施恩?我劝阿母与嫂嫂,就别为了兄长的事奔波了,这件事不至于让兄长没了性命,兄长已经及冠成婚,咱们不望他有太大担当,但总该为了自己的过错承责,不能总是活于女眷的庇护。”
潘女官并未在家中哪怕是宿上一夜,上昼回家正午就已经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