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期不知道步军司是个什么部门。
但晏迟当然清楚。
此时芳期已经回到了国师府,但复述至此时顿了一顿,晏迟居然还为她解释上了:“禁军隶属三衙,侍卫步兵司为其一,虞候其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军职,说白了就是个小队正,羿承钧跟赵叔闹翻之初,便将赵叔软禁于禁内,后来又下令步军司出动将东平公府围禁,正因为吴湛负责督禁东平公府,高仁宽才觉得能够利用王烁把赵叔置之死地。”
“是,高仁宽情知赵娘子是关键,动了毒计,游说王烁使吴湛在东平公府暗害赵娘子,赵娘子突亡,自然有东平公的政敌嫁害赵娘子乃是为东平公家眷所害,果然导致先帝在震怒之余,终于下令处死东平公。”
“不仅处死了赵叔,还害死了赵叔满门家眷,为不显得他绝情,更为了掩饰他因何起这杀意,赵婶等女眷,是被羿承钧谋杀的。谤害赵婶他们的人虽然不是高仁宽,可因为他设计杀害了小姑姑……”晏迟闭上眼,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着。
他一直没有察明杀害小姑姑的真凶。
不是没怀疑过吴湛,可吴湛与那些举劾东平公的官员并无来往,若说他是被后妃皇子等指使,但他一来没被灭口,而且并未因此获益,混到如今居然还是个小虞候,这就很不像周全、司马权等等人对待“刀匕”的作风。
吴湛也不可能是羿承钧的心腹。
因为小姑姑被害后,他及一应兵士皆被扣押审察,但羿承钧没有从他们口中审出疑点来,后来司马氏这女人诽谤,羿承钧相信了是赵婶等痛恨小姑姑害得赵叔身陷囹圄,且认为小姑姑若入宫,必让赵门蒙羞,才将小姑姑杀害。
吴湛等等毕竟是禁军,羿承钧将他们无罪释放了,因为他只是下令吴湛等围禁东平公府,这些禁军怎能防范发生在赵门内宅的恶行。
可是对于一个禁军来说,趁夜深,偷潜入内宅,悄无声息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何其容易,这个人不一定非要是吴湛,他手下任何一个兵士都有机会做到。
但这些人,晏迟曾经一一都排除了嫌疑。
他居然没察出吴湛与王烁间的瓜葛。
因为吴湛本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的父祖并非官员,他能入禁军,也是因为羿承钧定临安为行在后急需扩充禁军再建三衙才得到的机遇,他娶的妻子跟他一样是平民出身,压根没有一点痕迹显出他与世族权贵相关。
吴湛一家虽被俘往辽国,然而当初被俘往辽国者不在少数,就连晏迟,也没有能耐一一察实。
谁能想到他贫困潦倒的一文不名的祖父,居然曾与王烁是好友?
“翁翁使辽归卫,一切已经不能挽回了,而王烁是听闻东平公竟然认罪,竟醒悟过来东平公的用意,俨然是不愿先帝背负陷害忠良的恶名,导致好不容易才得以平定的时局再生动/乱,翁翁说是王烁后悔听信了高仁宽的怂恿,才铸成大错,从那时起,王烁彻底没了复起之志……”
芳期并没把覃逊的话说完。
就听晏迟两声冷笑。
“王烁杀害了小姑姑,如果这件事走漏风声,羿承钧非灭洛阳王氏一族!你翁翁啊,他情知王烁闯了大祸,将厉害给王烁剖析清楚,王烁才只能韬光养晦,为了隐瞒罪行,他甚至彻底和吴湛断交,所以当我听闻这桩祸事时,回临安暗中追察,竟然没发觉王烁与吴湛间的交情,高仁宽、王烁和吴湛,这是三条多大的漏网之鱼啊!”
芳期感觉到晏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她缄默了。
“太师公这回说的都是实情,王烁是凶手,但徐王氏非但不是帮凶甚至还力图救助赵叔,她虽是王烁的女儿,但我不视她为仇敌,她的子女,我当然也不会视为仇敌。”晏迟没说王烁其余的子女他会否高抬贵手。
“翁翁想请晏郎,莫迁怒太婆。”芳期垂着眼,她这时都有点不敢看晏迟的神色了。
“我会留着覃王氏的命,亲眼看着她的家族怎么灰飞烟灭。”
芳期没说话。
“我可以理解太师公为何包庇王烁,换我是他,要若你的兄长做为了与王烁一样的恶行,我也总不能让大舅兄抵命的,赵叔提携举荐你翁翁为宰执,不是因为他与你翁翁有多么深厚的私交,只是赵叔看来,你翁翁是最有能力稳定时局的人,赵叔是为卫国在找最合适的宰执,太师公确然也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事,从这点来说,他已经不负赵叔的举荐了。”
芳期更不敢说话了。
“太师公尝试过救助赵叔,这点我也可以肯定,因为小姑姑确然入宫面见过羿承钧,试图化解羿承钧与赵叔间的矛盾,小姑姑几乎快成功化解危局,但在节骨眼上,她遇害了。所以太师公,我仍旧认他为岳祖翁,我答应他我不会针对覃王氏,不过我有条件,我已经得知一切真相的事,他需要守口如瓶。”
芳期点头,她以为晏迟是想让她带话。
却又听晏迟道:“等过两日吧,我心情平复些,会亲自去拜会太师公,怎么收拾王烁的事我会计划,这件事,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