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是掐着高蓓声自己跑来要侍奉宾客的点,才跟鄂将军约赌的。
又其实并不是太多人都有兴趣去看这场夫妻间的击鞠。
所以就当真进入了自由娱乐时间,晏迟下令高蓓声随着薛姬,专程服侍有兴趣往金屋苑闲逛的客人。
他当然懒得理会高蓓声会因为他这一嘱令产生多么吊诡的想法,悲愤不甘也好继续自欺欺人也罢,离了明堂就把高蓓声抛之脑后了,更加懒得管龚骁等几个纨绔子弟,跟高蓓声的哥哥们跑去金屋苑饮乐时,目睹高蓓声居然在那儿斟酒唱曲是种什么复杂心情。
只是还关照了下千杯不醉的古谣白,让付英专门陪着他直接去酒窑里继续喝。
高仁宽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
他显然不明白古谣白何德何能盖过了他的风头,受到晏国师如此礼遇。
但有人专程负责提醒高仁宽,这人还是国师府的人,表面上是依附晏迟的道修,实际上……这人在晏迟手底下狠狠吃过亏。
——简永嘉,他曾经是个道官,冯莱的心腹,欲害齐家小儿嫁祸龚太医结果被山泥崩埋,差点死于蛇吻的那个倒霉蛋,后来道官自然是混不成了,轻易就被晏迟给拉拢过来,放着一直也没有什么大用,这回就做了“点醒”高仁宽的人。当然,高仁宽针对他也有主动收买的行为,所以他的提点高仁宽可谓是信任无疑。
“国师今日举宴,就是为了让覃夫人正式在官眷圈立威,接下来官眷间的应酬覃夫人才能占据主动,结果王老夫人和部执公家的女眷却屡屡拆覃夫人的台,意图让高小娘的风头盖过覃夫人,这不是胡闹嘛,高小娘现今可还是个姬侧,真要是成这样的局面,世人岂不诽议国师宠妾灭妻?国师才故意冷落高部执,虽说是作态,却也有警告的意思啊,国师府的事自有国师裁断,部执公真是……太心急了。”
高仁宽恍然大悟,既埋怨老妻跟子媳愚蠢,最埋怨的居然也是王老夫人,所有计策都是王老夫人主张,结果成了搬起石头砸脚,高仁宽倒还信得过他的这位表妹不存故意损害高家的意图,他怀疑王老夫人是中了覃逊的圈套,被覃逊的枕头风给吹昏了神智。
愤怒的高仁宽趁着没人注意冲覃逊低声恨语:“姓覃的你还能更无耻些么?竟利用表妹借刀杀人。”
覃逊:???!!!
晏迟往击鞠场去,拉的是覃泽同行,因为今日是宴主,且这场宴集还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为了搭配芳期的着装,晏迟今日也认认真真穿了身锦罗大袖衣,这时要击鞠可就不便了,于是先换了身更利落的着装,他跟覃泽就落后于众人了。
“今日客人多,三娘忙得抽不开身,不能与舅兄好好一叙兄妹情,舅兄不如在我家多住几日,若是放心不下阳春奴,使人一同接了来便是。”
阳春奴还小,覃泽又并未娶妻,像今日这样的场合,是不便让桃叶带着阳春奴来赴宴的。
慢说今日芳期抽不出空来款待兄长,实则连晏迟其实都没闲睱与覃泽闲谈——国师府里就他和芳期是正主,再没高堂亲长出面招待如覃宰执、徐尚书这样的长辈,所以晏迟当然就不能跟别家的儿郎一样,只把心思放在款待同辈份的宾客上,但说来晏迟待客其实根本就没守过这样的礼矩,换从前他也不是干不出光拉着覃泽玩把其余客人都撂下的事儿,还是连他自己都挺重视今日的宴会,所以收敛了些。
又对于覃泽而言,至今为止,其实对于这位妹夫都保持着敬畏心,短一分天然的亲近。
他下意识就推辞:“接下来相邸也有不少事务,我总该帮着翁翁……”
“岳祖翁跟向进已经僵持了一段,我也料到岳祖翁接下来会发力了,但正是这样的时候,舅兄住在我家不才是对岳祖翁的助力吗?”晏迟脚步放得有些慢,闲闲地往前走,姿态和语气都不像逼迫的样子,但也没放弃说服覃泽。
“妹婿是说如此就能显明国师府的态度?”覃泽虽未入仕,但而今对权场之事多少也有了解了,他这话语气带着几分惊疑,因为他分明听祖父说过,在铲除向进这位死仇一事上,不用寻国师府助力。
说的虽是“不用”,但覃泽以为晏迟的态度是不闻不问,祖父根本就不指望能得晏迟的助力。
“我的态度今天已经显明了。”晏迟微微一笑:“把周全、向进当众逐出,难不成还会助着向进党与岳祖翁对抗不成?不过舅兄要是暂住在我家,再多接见几位与向进党打擂台的党属,多少可以威慑周全再下死力气把向进从泥潭里捞上岸,这种事,对我本来也有利益,官家想要整治向进党,断周全一臂,我态度越是分明,官家越是乐见。”
“妹婿应当不需用对向进落井下石的方式,争获官家信任了吧?”覃泽觉得晏迟的话有点像是在胡扯。
“是不用,我出发点不还是为了三娘么?三娘可不仅仅记挂着阳春奴,对舅兄也记挂得很,我们两家虽隔得不远,三娘到底是出了阁的女儿,没得隔三岔五往娘家跑的道理,我当然得自觉些,主动邀舅兄来家。”
晏迟说得这样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