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昭堂。
先是惊喜晏国师原来是用种世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爱护女儿,可却仍然不愤她的掌上明珠竟然要跟那些姬妾为伍,行为奉酒陪笑的仆从之事,明明可以不用这般屈辱周折的,只恨王老夫人到底不肯竭力尽心。
又一见此时昭堂里的情境,俨然已经是辛家的女眷跟别家对局了。
覃氏终于被打脸了!!!
曲氏立时喜上眉梢,都没好生打听下,居然就端着笑脸大声安慰芳期:“夫人也莫气馁,着实今日国师府能胜这么多局,已经足够让人惊奇了,要是姜夫人再谦让……宴主倒是风光了,客人们岂不觉得无趣。”
这话说得,一股子酸辣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芳期不言语,明显无视曲氏的挑衅。
曲氏还想再说什么,被张氏狠狠瞪了一眼。
“你就少出丑了!”张氏真是被气得不行,一把掐着曲氏的手腕,嗓音又低又冷:“国师夫人赢了姜夫人一局,满场的人都觉不可思议,姜夫人不服再战,虽获胜,国师夫人也仅仅是惜败而已,姜夫人虽与国师夫人战成平局,但却认输,自称虚长国师夫人一轮年岁,对局经验肯定比国师夫人丰富,战平已为告负。是国师夫人坚持仍以拈签为准,拈中了二号签,才以第二局的胜负定场次。”
“姜氏与覃氏交好,肯定是故意谦让……”
“你就住嘴吧,再要胡言乱语,真要逼得国师夫人挑战我们高家女眷,重重挨一耳光你才心服口服?!”张氏竟用指甲重重掐了曲氏一下,掐得曲氏险些没有呼痛:“你一贯是个没头脑没主见的,什么事都只听信旁人吹嘘,还真以为你那女儿才智过人呢,从前在成都府也就罢了,而今来了临安,脸都被打肿了尚不自知,你生的女儿,你怎么害我不管,你给我听好了,你只要再碍着我,让我心疼重视的人再受你一丝牵连,曲江莲,我誓不让你得好死。”
张氏才放开了曲氏的手。
站得略远的常映,却把张氏压得极其低沉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趁芳期去“更衣”的时候,赶紧作了耳报神。
芳期与赵瑗是相约一同“更衣”。
但二人也不急着回昭堂,净了手,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上一坐,听常映说了张氏对曲氏那番咬牙切齿的告诫,芳期也觉得十分神奇:“曲氏娘家虽不算名门世族,张氏的娘家那就更比曲氏还有不如了,且张氏嫁的是庶子,总不能在谢老夫人看来,庶子媳比嫡子媳更加亲近吧?怎么张氏敢这样挑衅长嫂,曲氏还能忍气吞声的。”
“会不会,谢老夫人的话其实不顶用,高家的家务事,都是高部执说了算呢?”赵瑗分析道。
芳期想想,颔首:“那倒是有可能,往往嫡庶有别,其实是基于亲疏,谢老夫人只有高缍这么一个嫡子,她肯定是得偏心长房的,换在高仁宽看来,嫡子庶子都是他亲生,可是啊,看高仁宽过去对高蓓声的重视劲,应当也不至于如此偏心二房啊。”
“那就应当是曲氏性情本就比张氏更加怯弱了。”
芳期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还顾不上弄清高家两妯娌间的不合常理,拉起赵瑗往昭堂去:“多半就是辛门女眷今日会夺魁了,咱们今日是宴主,虽没有获胜,不过整场艺斗气氛跟趣味却是因咱们起来的,这就称职了。一阵间可得多敬姜夫人她们几盏酒,艺斗就算有始有终了。”
远远的却见丁文佩往过来。
她总算是落了单,身边既无羿郡主,又无陈小娘子。
丁文佩一脸笑,直言不是来“更衣”,就是来跟芳期讲体己话的,但她也无意避着赵瑗。
“二位可千万别怪阿陈出言不逊,她是被她家祖母给惯坏了,心里有什么话从来就不憋着,又最厌烦所谓的规矩礼仪,要说这一点的话,倒是和覃夫人几分类似。”
把芳期直接跟陈小娘子相比,这可不符合丁文佩应有的城府,可芳期明白她既然这么说,就是不想带城府的交流,也笑着问:“我还不知娘子竟与陈小娘子这般交好呢。”
“是因外子。”丁文佩干脆拉了芳期的手细细讲:“外子的外祖母也是宗室女,乃鄞王系,第一代鄞王与僖王是亲手足。”
芳期就明白了,想来宣兰的外祖母跟陈小娘子的祖母是闺交,丁文佩是嫁进宣家后,才和帽子陈家有了来往。
“阿陈跟我说过,有一年她往西湖踏春,跟个纨绔子起了争执,那纨绔子仗着人多势众,要用鞭子抽打阿陈,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眼看阿陈就要吃亏,后来有人喊了声晏三郎过来了,纨绔子竟然闻风丧胆立马带着仆从跑得头都不敢回。虽说其实晏国师并没亲自出头替阿陈解围,可阿陈后来一打听,才知晏国师曾经教训过那纨绔子,让纨绔子狠吃了番苦头,阿陈从此就视晏国师为楷榜了。”
芳期也听懂了丁文佩的言外之意。
她是在解释陈小娘子跟高蓓声不一样,不是想要纠缠晏迟,而是对晏迟有崇拜之情,类似赵瑗崇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