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羿杜是一样的人。
他其实有龙阳之好,且这个该死的人,曾经对境之有轻薄的行为。
赵叔洞悉羿栩的性向,且明知羿栩有夺储之欲,曾经警告过司马德妃莫生争储之意,否则不会再替羿栩隐瞒他是因龙阳之好,才至于造成子嗣艰难,因为羿栩若非借助摧情药物,难以与女子行欢好之事,可滥用那些药物会原本就会对生育造成影响。
德妃哪能不把赵叔视为眼中钉?
所以是她与羿栩,早就在暗中布局,不遗余力离间君臣,他们成功了,而且他们自信一直躲在暗处。
晏迟扶助的人确然是羿栩,他想让羿栩赢,从魏王为太子,羿栩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扶助,不过从太子成天子……原本也不需要,但现在成必需了。
羿栩心中有恶魔,因为他早已向权欲献身,恶魔就是胎孕,晏迟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羿栩心腹里已经孕育成形的恶魔释放,不会再有道德的栅栏约束,就有如一个为了钱财已经杀人的罪犯,当他再需要钱财时,还会犹豫着盗窃他人财物有违律法么?
与恶魔为伍,才能达成他想做成的事。
莫名的,晏迟不想让芳期今晚参与其中,他深思熟虑,还是希望给予芳期有朝一日可以轻松抉择的机会,让她置身事外,她如果向往光明,还可以头也不回的走向光明,在光明之处的人往往是看不清黑暗的,她不需看清,她只要知道黑暗的阴森可怖,害怕与厌恶就足够让她远离。
晏迟喝着酒,一盏接一盏,等到了今晚的神秘访客。
东宫没有被禁严,羿承钧这个在龙椅上的人,还摸不清透东宫的沟渠,太子乔装脱身夜访国师府是担着风险,不过其实并不艰难,夜深人静,残月高悬,丹枫成了暗林,沐时亭中,太子看见晏迟正收起铜币。
“无端……”
晏迟竖起手指,封缄自己的口/唇,眼睛里露出微微的笑意。
太子心中怦怦乱跳,但这当然无关风月之情,他好男风,这个秘密隐瞒得十分辛苦,且他还备受煎熬,可他从来心折的都是赵境之那类光风霁月之辈,晏无端和司马修这样的男子太阴险,甚至晏无端还更多一种邪狂之风,这样的人让他莫名慎惧,不敢交心。
“什么都占卜不出。”晏迟收回手指,似叹:“卦不占己,臣与殿下共担生死荣辱,所以臣竟也不能卦占殿下的祸福了。”
“晏无端,你是与孤共担生死荣辱么?”太子心里仍在怦怦乱跳,不过他努力平息着慌乱无措的心情,想冷笑,最终却只发出两声冷哼:“今日殿议,孤已为众矢之的,无端竟还……”
“殿下,官家已经请太医院的医官给清河王诊疾了。”
“所以呢?”
“清河王无疾,殿下心知肚明,所以清河王必能康复,所以殿下之所以身陷危局,并不是因为臣不曾替殿下辩争,而是殿下已入死局,官家不会再容殿下出局。”
太子看着晏迟,神色阴冷莫测。
“殿下还想出局么?”
“若我说不想呢?”
“那就好办了。”晏迟微笑:“臣的本事,还足够带着爱妻宠妾远离临安,逍遥遁世,晏永的死活臣当然不会介意,相信内子对于覃相邸的荣辱,也并不是多么在意。”
“无端是料定孤不会束手被缚吧?!”太子咬上了牙。
“是。”晏迟微笑:“官家暮年仍然向往长生,太子力强怎会甘心求死?”
“那该如何出局。”
“弑父。”
置之死地而后生,太子现在仍是储君,如果天子驾崩,储君继位理所当然。
太子沉默不语。
“实不相瞒,当殿下采纳司马修的谏言时,臣便已经断定会陷死局,所以臣才会顺应帝心,因为臣明白,如果臣被视为太子党,殿下才是真正的陷于绝境,不再有任何机会。”
“弑父只是难下决断,弑君却是……不易达成!”
“嫁祸清河王,殿下就能拨乱反正。”晏迟看向太子:“臣可助殿下顺利登极,不过弑之一事,臣却无能为力了。”
弑父……
太子摇了摇头:“或无君父,哪有羿栩,鸦鹊尚知反哺,我怎能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
他起身,拂袖,脚步却慢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