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发作(1 / 2)

辛远声并没直接告诉芳期该送什么新岁礼。

他往渺一间去见了见居然敢说不知晏迟喜好的赵瑗,辛远声觉得世上最难摸察的虽是人心,但仿佛女子的心思是更难勘破,就连阿瑗随着年龄增长,随着经历了生命中许多的残忍,曾经单纯的心思都有了弯绕。

等他出渺一间,见芳期仍在沐时亭一步未挪地等待。

辛远声这一趟并没有任何收获,他还是不知晓赵瑗为什么不给芳期提示,明明不像动了妒嫉含酸提防等等小心眼,但就是不肯把话直说,笑着敷衍他,道不阻止他给提示,辛远声糊里糊涂地“上坡”,糊里糊涂地“下坡”,面对芳期满怀期许的眼睛,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三娘如今对无端是越来越关注了。”时至如今,辛远声仍不赞同这两位儿戏般的姻缘,他不是个刻板的卫道夫,从不自诩捍卫礼教的正人君子,他甚至欣赏那些敢于违抗父母之命,单纯为了情感私许终生的性情人事,可一个人以终生相许另一个人在他看来,即便未经媒妁之言,即便不被他人认可,至少相于情愿携手终老的双方,必须神圣郑重,婚姻的终途是不离不弃,不应以有朝一日“好散”为目的。

但辛远声不会以自己的准则要求他人。

他这时有点担心。

如果覃三娘假戏真作,对晏三郎先动情,晏无端那家伙未必会给予同样的真情回应,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是情性相去甚远,无端莫测的心思连他这个多年的老友都难以把握,辛远声有点不忍此时这双明亮澄澈,像金乌长映的眼睛,有一天因为黯然神伤熄灭了光彩。

“多亏晏郎,我才能有现今的安生日子。”芳期也不想让辛远声误解,她知道辛远声不仅是晏迟的好友,更是赵瑗的好友,这位郎君的心肠比晏迟更加柔软,连对她这么个“半陌生”的人都能因为一些缘故屡屡施予关照,更何况对业师的遗孤,辛远声对待赵瑗,就像过去的徐二哥于她,是没有血缘关联,却更加真挚牢固的兄妹情谊。

她无意插足晏迟与赵瑗之间,干出恬不知耻横刀夺爱这样的坏事。

为了让辛远声了解新岁礼这桩“事故”的始末,芳期就把岁除夜的事又再说了一遍。

辛远声却在品度芳期说的“安生”二字,他颇有些感慨,因为他刚才才听赵瑗说了周皇后或许会为难芳期,那边那位黄夫人,自从芳期嫁进晏门就使了好几出阴谋诡计,这样忧祸四伏,连前途都渺茫的日子,在她看来居然是“安生”的。

他听明白了芳期的解释,还是知恩图报,她似乎对无端过去的遭遇饱怀同情,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世上就有这样的人,他们仿佛生来就带着金乌赐予的温度,他们明亮而耀目,越是处在阴霾里的人,越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们,生命里的冰天雪地,有金乌普照才能冬去春来,辛远声又想或许有一天,哪怕是晏无端也将难抵御步入阳春的吸引力。

“马。”辛远声突然就给了提示:“美食之外,无端对坐骑还算稍有执迷。”

芳期:属马的人钟爱马似乎没毛病?

是了是了,她上回一句口误“马蹄筋”,晏郎的脸上立时冰冻三尺,紧着追问她是不是把家里的马给宰了,另有晏郎送给她的坐骑脂光,她养了一段时间,“爱宠”非常,脂光虽也认她这新主,可远远比不上对晏郎这旧主的热情,脂光绝对不是国师府的马夫饲养,必然受到过晏郎亲自照顾。

送一匹马给晏郎?

芳期当然不至于拿不出买马的钱,可她却也明白良驹难获,且她可不是伯乐,根本不知道什么马是良驹。

想想又问:“晏郎似乎颇爱棋弈,尤其是象碁?”

“东平公痴迷棋弈,我与无端,都是受东平公影响。”

芳期心里便有了点想法,连忙行礼:“辛郎这回又帮了我大忙了。”

辛远声失笑,他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这也算是大忙么?

既已说到了象碁,芳期大觉技痒,忍不住透露想要讨教的意思,辛远声倒不拿大架子,他还听自家妹妹说过芳期得要逼着才肯跟人对局,又果然是一手应当自卑的臭棋,完全不会布局,不出十着,就呈劣势,千方百计保车马炮,“老王”很容易就被将死。

辛远声也有点好奇晏迟经过短短一段时间调教,当真能让芳期“入门”?

结果对局下来,虽则芳期落败,但辛远声作为胜方也十分惊奇。

“三娘棋路凶悍,且有的布局相当隐晦,难怪可以在炮马街挑战多位象碁手还多获胜绩,我没想到无端还有为棋师的资赋。”

“那辛郎可愿再指教我一局?”芳期受到了鼓舞,“得寸进尺”。

辛远声这回是真在指教了,主要针对的是布局,告诉了芳期不少套路,比如炮碾丹沙、海底捞月等等杀着,如何环环相扣逼得对方丢盔弃甲,活活把对方困毙。

辛远声告辞之前,有点忍不住:“三娘就真没想过象碁之外,再练练你那笔字?”

芳期:……

她的那笔字有这样招嫌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