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85章 挣扎(1 / 3)

大卫的言官其实可细分为两类,一为监官,一为谏官。监官主要职责是代表君主监察各级官吏,他们具有弹劾大小官员的职权;谏官的职责则主要是对君主的过失直言规劝,往往谏官都是由监官擢升。

谏官行使职权,通常都是在朝会时,不存机密之说,进行得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但像冯秋和一类的监官,因为他们的弹劾是否有用得看天子决夺,定议之前就不那么适宜闹得人尽皆知了,故而一般情况下都是先以奏劾的书面方式,带有一定的机密性。

然而也并不是唯天子才能看阅奏劾,卫仿前制,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察院三司,各司长官及御史中承皆能看阅奏劾,并督促天子裁夺,冯秋和隶属殿院,他的奏劾理论上至少有殿中侍御史及台长两人先行看阅。

按大卫的律规,凡属监官体系,上司对下属的奏劾不予评议,呈奏后也不能外泄,可事实上监官体系难保不存各自的党营,如御史中承就是覃逊的门生,殿中侍御史却是向进的姻好。

所以天子还没想好怎么察呢,丁九山就明白自己将遇“飞来横祸”,且还洞悉了始作俑者就是晏永及晏永背后的黄氏。

向进极其的气急败坏:“沂国公本是跟覃逊敌对的,结果丁承重你往里掺合一脚,倒把对准覃逊的一支矛头往我们这边引了!看来丁大夫你的志向,还不仅仅是入职政事堂啊?”

向进自知自己这年岁,便是把覃逊给逼出政事堂也必无缘宰执之位了,但他的儿子向冲却大有希望争一争首辅大权,可丁九山倘若也有此野心,自己成什么了?给儿子未来的宰执之路搬来绊脚石的糊涂人?丁九山连覃家一个闺秀都无能算计,却敢设计利用他?

向次辅的心头哪能不火光?!

“丁某着实是逼于无奈。”丁九山不多解释自己对宰执之位有无野心,他其实也明白向进不会相信他的解释,现在的情形是必须摆脱沂国公的指控,否则慢说宰执,他恐怕就会声名狼籍丢官去职,灰头土脸的告别官场,甚至在族人面前,都再也抬不起头来:“丁某不愿与覃邸联姻,已经为后族不满,倘若再无能挫毁晏、覃联姻,真可谓两侧遇敌。且丁某怎能预料,黄氏她为晏国师的继母,却如此执着于本家侄女与继子的姻联?”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向进咬牙道。

他已经向天子保举丁九山入政事堂,倘若丁九山被察实罪状,覃逊必定会想方设法借机挫损官家对他的信任,儿子向冲虽然从龙有功,毕竟资历尚有不足,还需要数载熬练,才能一举占据首辅之位,这几年的时间,向、覃两家就得有一场存亡之战!

一步都输不起。

丁九山他可以弃而不用,但必须保丁九山先渡过此一关口。

“你跟我说实话,你长媳入刑责一事,是不是你一手造成?!”

丁九山沉默。

向进只觉脑子里岩浆翻涌:“你疯了么?陷害自己的长媳成全你大义灭亲的名声?还是丁承重你当真是因为那何钱氏……”

“钱夫人才是被赵清渠兄妹二人陷害。”

“你混账!!!”向进扶额,气得整张头皮都觉刺痛了:“何钱氏是官家亲口斥罪之人,陷害?你当官家成什么了?轻信谗言的无知妇孺吗?”

“但赵清渠已经被处死,就连赵氏之子也获诛连,钱夫人的清白已得证实!”

向进看丁九山有如看一个傻子:“赵清渠是因为何钱氏被处死的么?他是因为谋逆大罪!这跟何钱氏纵容何丘虐子,因何丘嗜酒暴亡,不慈将孙男除族有丝毫关系?丁大夫,枉你自诩精明,你真看不出来官家为何以天子之尊,斥罚一介臣子之妇?!何钱氏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竟为何丘这等一无是处的酒徒迁怒赵氏母子。”

“只要丁某家中官奴暴毙,这事便并非丁某所为。”丁九山决定不和向进继续理辩钱夫人的清白了。

“暴毙?!”向进冷笑:“你早该让他暴毙,这个时候下手已经迟了!冯秋和刚一奏劾,人证便暴毙,你认为官家会相信这样的巧合?”

“那丁某可胁服官奴按丁某所授说辞应对。”

“你家那是官奴,不是死士,你能担保他在官家跟前还有胡说八道的胆魄!!!”

丁九山再度沉默了。

向进闭着眼,深深吸气平息怒火:“就你这头脑,居然还敢算计树敌覃逊?我真是大意疏忽了,才被你拉进这趟浑水。”

“还望向公指教。”丁九山也只能暂时忍辱。

他是有软肋,因为他并不是覃逊、向进这类彻头彻尾的功利之徒,覃逊为博重情重义的美名,竟能忍耐绝嗣无继的大憾,所以王棣、王林才甘心情愿被覃逊利用,在辽国作尽奴颜卑膝之事,为覃逊争取辽主信重被赦归卫;而向进呢,当谁不知他其实也在打算跟晏迟姻联,但还遮遮掩掩走让孙女积累才名的路子,眼看无法得逞,所以才如此的气急败坏。

他跟他们不一样,他这一生都不曾对阿素之外的女子动心,他还怀有赤子之情,他争功利博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