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有了吩咐,底下的人便急急忙忙的去办,唯恐有一点的怠慢,惹的将军府之主,宋大娘子的不痛快,从而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两波待女一拨在屋中处理满地的狼藉,另外一波则去往了小公子的院中。
陆从雨正端坐在檐下,手上捧着一本庄子,庭院当中有几棵绿植,正是夏季,藏匿在树干枝叶当中的蝉虫,肆意鸣叫。
他皱了皱眉毛,有点嫌吵:“嬷嬷,找个粘杆来,把这些蝉虫给弄走。”
老嬷嬷正坐在他旁边,面前绷了一只绣框,正在捏着针线,来回的刺绣,听见小公子的吩咐,她笑笑:“过了盛夏时节就是秋日,夏蝉至多再吵闹个把儿月了,由着他们去吧。”
对方有一点不高兴:“可叫的人心烦,我连书也不能静心去看。”
老嬷嬷笑笑,还想再劝一劝时,几个侍女走近了院中,大娘子院中的人打扮,本就与其他下人多有不同。
而这几个侍女,身穿水蓝纱衣,头戴玉簪,从头到脚,比小门户里的小姐还要讲究,一看便是近身伺候大娘子的。
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规矩,近身伺候主子的丫鬟侍女,有如府中的门脸。一来二去,衣食住行,皆是从优,绝不会弄的寒酸,丢自家人的脸。
主仆二人心中顿时生出了疑惑——好端端的,大娘子怎么派人来了。
“给公子请安!”
为首的侍女行了一礼。
小公子阿雨,瞥了她一眼,继续翻看着手上的那本庄子,满不在乎的道:“大娘子派你来做甚么?”
大娘子将他带回将军府,目的是把他抚育成人,调教成能拿到台面摆弄的傀儡,用以安抚将军府一脉的势力。
只要他安分守己,待在将军府中,大娘子从不过问,今日倒是破天荒了。
“大娘子嘱咐我等……前来替小公子收拾行囊,打整行李!”
那侍女犹豫了一下,将大娘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对方。
老嬷嬷一下子觉出了不对劲,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忧心忡忡的问道:“打整行李?这是要去哪呀!”
若不是要出将军府,何必大费周章地派人前来,收拾行囊,打整行李?并且听着这口气,似乎还要出远门。
“京城暑热难消,大娘子说是要带着小公子一块去乡下的庄子里避暑。”
小待女们只是单纯的负责宋大娘子的起居,以及院里的运作,和女使的作用还不太一样,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
“去乡下的庄子里避暑?大娘子竟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小公子忽然想到了,身在乡下田庄子里的阿兄和阿娘。
随即,他撇了撇嘴角,便翻了个书页——“去回禀大娘子,我在府里待的好好的,可不愿意舟车劳顿的去乡下受苦,我不去!”
谁知道大娘子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他才不想随了对方的愿。
小侍女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小公子,如此去回禀,我等恐怕难以向大娘子交差啊!”
好在有老嬷嬷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姑娘啊,咱们家小公子就是这么个倔脾气,做下人的哪能和主子对着干呢?小公子既然不愿意去,你我总不能绑着他去,劳几位姑娘回去禀了大娘子。”
几个侍女的脸上都有些为难,可看看年纪虽小,却板板正正的端坐在檐下,还摆了一张臭脸的小公子,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如交待。
“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养你们有何用。”
大娘子手上捧着一只熏衣发的点金的小博山炉子。
她虽是在闭目养神,语气平淡,没有生气的意思,可几个小侍女还是吓得匍匐在地——“还望大娘子开恩,我等人微言轻,实在劝不动小公子!”
女使端来一盏香茶,冲那几个小待女使了眼色,让她们下去,自己轻声对着大娘子开了口:“几个小黄毛丫头,能成甚么事?还是让奴婢走一趟吧。”
青烟袅袅,水沉香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大娘子佛眉云鬓,眼睛半睁半阖,看起来像一尊庙里镀了金的神佛。
“那你就去吧。”
神佛开了口,平淡的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女使一点头退了下去,一路穿花拂柳来到了小公子的院里。
“见过女使!”
老嬷嬷恭恭敬敬的行礼,其实心底都惊奇了!
这去了一波,又来了一波,最后竟然是大娘子身边的女使出面,看来小公子这次,是非跟着走不可了。
女使并不搭理老嬷嬷,像这样的糟老婆子,在将军府里不说有五十也有一百,径直就从她身前过去,来到小公子的面前。
陆从雨放了那一卷书,抬眼道:“大娘子派你来的意思,我已晓得了。”
大娘子身边的心腹,都已经到了院子里,哪怕他能找出一百个借口来,大娘子也有一百种法子让他去,总而言之,是推辞不脱这趟避暑之行了。
他也不愿意闹得很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