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柳书生病的一模一样,那不是疫病,还是什么!
这下子,老族长是真要晕了,他手上的拐杖一松,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沈秀才愣在边上,连扶也不知道扶。
好在屋里面的人,见到了这一幕,赶紧冲出来扶起老族长。
隔壁邻居大娘问道:“族长呀,这好端端的你咋晕了!”
老族长顾不上搭理她,晃晃悠悠的抬手,指着大夫说道:“去,把沈娘子给找来,再把村长找来,这事……这事,让咱们大家伙在一块商量商量罢!”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
往常村子里出了大事,多是老族长老村长,再加上村里少数几个有头有脸的,一块商量。
而如今,沈娘子无疑比五个老族长,五个老村长,加起来还出色,把她叫来,也是指望着对方能拿个主意。
老大夫哎了一声,立刻就跑向了田庄。
另一边,沈白桥对村里的事情,堪称是一无所知。
今时不同往日,田庄里的活有他亲哥带着一种佃农长工料理,作坊里则有李氏带着一大帮手下,熬糖炒茶,井井有条的备货。
她倒是清闲下来,当了个甩手掌柜,饶有兴致的,在旁边看着泥瓦匠两兄弟干活,时不时拿起刨子,跟着上去比划两下。
“沈娘子,那刨子不是这么使的!对准木头了,要用劲!”
两兄弟乐得教她一招半式的,反正也不怕对方学会了,回头来抢自己的饭碗——人家有那么大个庄子,那么大个作坊,压根就不至于。
“不学了,不学了,我手上没劲了!”
沈白桥很没骨气的开始半途而废。
而就在这时,作坊外头传来了老大夫的呼声——“沈娘子出事了,出事了!老族长找您,快去一趟罢!”
沈白桥探头一看,觉出了不对劲。
往日里见到老大夫,虽然他是时常被揪出家门的那一个,可神色都是无奈中透着正经,可今日的老大夫,慌慌张张的,一双手还带着血迹。
老族长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她叫过去。
“我这就来!”
沈白桥二话不多说,把木头刨子还给两兄弟,立刻就从作坊里面绕了出去,与老大夫进行了汇合。
“沈娘子,咱们快走吧!我来那会儿,老族长都晕了过去!”
老大夫着急忙慌的就往回赶,顾不得拿出手帕来打理自己,手便在衣襟上蹭了蹭。
沈白桥急忙撵上他:“我是一脑袋的雾水,咱们边走边说吧!”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老大夫简短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王家的那小子,恐怕也是得了疫病!”
“不对呀,老大夫!你之前不是说这疫病不会人传人的吗!怎么王家的小子,也给染上了!”
沈白桥惊愕的看向了老大夫,心中也有些害怕。
“我长这么大,都几十岁了,还没出过越州,只是从前听我师傅提过那么几嘴,也是稀里糊涂,一知半解啊!”
老大夫面露了苦色。
宝河村自建村,到现在得有好几百年了吧,穷归穷,人少归人少,但偏僻地方也有个好处,那就是瘟疫传不过来,村里没遭过疫病。
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算不错的了。
沈白桥脸上也露了苦色:“那这可怎么办!万一要是人传人,那可比闹流民还凶,宝河村不得来个全军覆?”
虽然她身处的大端朝,沈白桥没怎么在历史上听过。可这儿就是个古代王朝,生产力低下,种地全靠人和牛,吃饭得看老天爷。
宝河村偏安一隅,外头在打仗,城里乱哄哄,可村里人好歹还能有口饭吃,但要闹起了瘟疫,那避都避不开,是得一片片的死人了。
老大夫和沈白桥,两人连跑带走,紧赶慢赶,总算在半个时辰之后见到了老族长和村长。
老沈家一家三口,这时候都通通靠边站了。
老族长躺在沈秀才的床上,半阖着眼皮,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坐龙椅的昏头昏脑,世道乱了,天灾人祸通通要下来了,咱们宝河村啊大难临头了呀!”
“族长啊,你可别乱说话,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传了出去,衙门里的人一准得来人逮你!”
隔壁邻居大娘吓得,赶紧打断了老族长——这龙椅上的圣人,就跟老天爷似的,那是能够乱说的吗?
老族长可不管这个,继续气若游丝的张嘴讲话:“可省省你那点耗子胆子,天高皇帝远的,我骂个一两句不碍事的!”
“眼下,咱不该讲这个,沈娘子来了,您是打算躺着说话,还是坐着商量啊?”
村长一指门外,沈白桥和老大夫双双进了屋。
其实老族长半点事情都没有,单纯就是给吓的,身子骨是特别的硬朗,说句大话,他把自家亲孙子耗到站都不成问题。
一听见沈白桥来了,他立刻爬坐起来:“哪呢?人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