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秀才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再说沈白桥闲事管的太多。
他们无知,他们愚昧,甚至迷信那一套怪力乱神之说,好端端的女人,就要背负着污名,艰难的度过一生。
“话不要说的太早,哪怕柳书生和孟家人病的一模一样,的确有那么些关联,可并不见得是孟氏导致的。”
沈白桥看一眼孟氏,如同陆沉舟站到她面前那般,站到了孟氏的面前——她就是要保护她,尽她最大的能力庇护她!
“那你说,不是丧门星带来的祸,那我的女婿,又怎么会得这样蹊跷凶险的病!连大夫都看不出个一二来!”
老沈秀才狠狠的瞪了一眼沈白桥,是越发觉得,当初就该把死鬼媳妇留下来的大女儿,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孟氏看着眼前沈白桥,纤细却坚韧的背影,心中顿时划过一股暖流。
从一开始,沈娘子就坚定的站在她这边,用强硬的态度,把那些流言蜚语通通的挡在外头。
而说曹操曹操到,老沈才刚落下大夫俩字,李氏就带着宝河村的老大夫登门造访了——“妹子!妹子!我来了!”
“沈娘子,我也来了!”
老大夫一脸的无奈,他是跟老沈家人犯冲吗,每回吃饭睡觉洗澡,必然有这家的人不由分说的把他揪出来。
李氏大步跨进院内,先是给老沈秀才请了个安:“公公,咱们这一群人在这嚷嚷,是半点作用也不起,还是让大夫先给柳书生看看吧!”
老大夫扛着他的药箱子,也收起了先前的那一张挎脸,对老沈秀才说道:“上次我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这日子一个劲的在翻医书,又将我师傅留下来的手札通通的啃了一遍,终于让我给琢磨出点眉目来了!”
他那虽然不像样,可该看的病都能看。
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上门来求医问药,老大夫本人也很有一点责任心,柳书生病的蹊跷,回去之后老大夫越想越不对劲,简直就是寝食难安了,于是就下了苦功夫。
还真让他琢磨出了一点眉头。
“依我看,柳书生的病,乃是从口而入,病在肠胃,像是吃了什么厉害的脏东西,并在他五脏六腑当中成了气候所导致的!”
老大夫煞有介事的说道,眼神也格外的认真。
既然有了眉目,他也能试试探探的医上一医。
反正柳树生病成那个鬼样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让他硬生生的病死,像孟家的那七八口子人似的。
老沈秀才在宝河村算得上是学富五车的人,虽然年年落榜,他一琢磨老大夫的话,也觉得有道理,立刻就往旁边一挪:“那劳您赶快去一趟!”
沈红棉与刘氏这时候,也顾不得针对沈白桥了,两人赶紧,忙着把老大夫往屋里引。李氏沈白桥与孟氏三人,则留在外面,无人针对了。
老大夫进了里屋,老沈秀才一家三口则留在了外屋——两个女人大字都不识,床边又窄,自觉挤在那儿,碍手碍脚的,唯恐耽误了老大夫施展身手救人。
老沈秀才虽然识文断字,可也是个外行,干脆就和妻女一块守在外间,若是里面有吩咐,也好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
床幔已被掀开,柳书生两眼紧闭,面色发灰,气若游丝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老大夫把药箱子放在脚边打开,一面勾着头在里面翻找,一面出声:“书生,能抬一抬眼皮吗?”
柳书生眼皮一抬,眼珠子看向了老大夫,没出声,因为实在发不出声,突如其来的病症让他饱受折磨。
水米不进,已经不用多说了,腹痛如刀绞,才是最折磨人的,仿佛那里的肠胃都被什么东西咬烂了般。
可渐渐的,柳书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老大夫从药箱子里找出一只小瓷瓶,对着柳书生解释道:“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准能把你给治好,只能试一试!这是兑了好多水的硫磺,给你喝点,说不定能起效。”
他说着,用一只勺子,从瓷瓶里接了一点淡黄色的水,就打算给柳书生喂去,硫磺杀毒,没准这能有用。
柳书生也张口咽了,这是好事。
“先喝一丢丢硫磺水,然后我再给你配一味药。”
而正当老大夫抖着瓶口,打算再倒一点。喂给柳书生的时候,对方的瞳孔却已然涣散了。
“这这是怎么了……”
老大夫手开始抖起来,勺子里的水也给抖了出去。
他赶紧掏出自己的银针,开始对柳书生进行急救。
可惜好几个大穴都扎遍了,老大夫又是嘴对嘴的渡气,又是摁心口,柳书生依然没有活过来的迹象。
老大夫颓然的坐倒在地,难不成,柳书生真让他给治死了。
不对不对不对,他的法子没有错,再说了就一勺含了那么一丁丁点的硫磺的白水,哪能吃死人!
分明就是柳书生病的太重,油尽灯枯死了。和孟家的那七八口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