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一听,就立刻露了笑脸,他很容易满足,看到大人吃上肉,就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心愿了。
“沈娘子,怎么谢您,我都没主意了!啧,天色已经不早了,一来一回的很费时间,要不您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宿?明早我带着人跟您一块去宝河村。”
小兵摸了摸袖子里的毛笔,犹犹豫豫的说道。
他也是在为沈白桥考量——出了宝河村还得走三四里地,才能到这流民村,天色不早,万一沈娘子路上磕着碰着了,哪能让人心安?
沈白桥也抬眼看了看天色,这两日是夏日,天黑的慢,估摸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思量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有乌将军坐镇,比在村里还安稳,她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另一边宝河村中,众人等不来,沈白桥便留了条门缝,各自去睡了。
白秋水洗漱完毕,她换上了一身穿惯了的牙白桑蚕寝衣,弯了腰,伸手去抹平床单上的每一个褶子。
她这个人有点洁癖,或者说是,万事万物在她心中都有一个度量衡,超过了或者没达到,白秋水看见了就觉得难受。
比如这床单,但凡有一丝褶子,白秋水都觉得难受。
可抹平了褶子,她依然是睡不着——县城里肖飞练的那番话,几乎搅乱了白秋水波澜无依的心境。
“真是讨厌!平白无故竟然说那样的话,不过他就是个纨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也倒不奇怪。”
白秋水扯了扯锦被,没什么好气——白府下人每天跑一趟,给白秋水带来日常起居用品,并且将这屋子里的大大小小使用物件,通通替换成了白府的标准。
“可是……他话不中听,倒也不见得像是在骗我!”
没错,白秋水还在纠结于那一句“我当初头一眼见我家白老弟,那是惊为天人,巴不得生出对翅膀,飞着去他家提亲”。
肖飞练嚷嚷这话时,连脸都不要了。
白秋水哪怕做了十多年的小公子,可她原本就是个小姑娘,哪里能听得了这个,就生怕身份暴露,恼羞成怒之下,才对他动的手。
眼下回过神来,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是羞是怒,还是别扭了,所以心烦意乱的,睡不着觉。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李氏的声音——“白公子,我给您送凉席来,您要是没睡的话,劳您开开门!”
凉席?
白秋水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深更半夜的,还有人来叨扰。可李氏是沈娘子家里人,哪怕是爱屋及乌,得给对方几分面子。
于是,房门从里面打开,李氏看见了白府的小公子,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芝兰玉树的立在她面前。
“天气热了!我想着棉被盖不住了,特地把前些日子新置办的凉席给送过来,山里的好竹子编的,睡着清凉!”
李氏笑微微的抱着一床竹编凉席。
她倒也没有避嫌的心思,张腿就往屋里跨——白府的小公子,一团的孩子气,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比沈白桥这个亲妹子还小,哪谈得上避嫌。
“谢过沈家大嫂的好意了,凉席放在桌上,不用劳烦您,我自会安排!”
白秋水看她一眼,并不是很愿意让李氏过多的停留。
她本是女娇娥,只不过因为白家那帮混账的老家伙,白老爷无奈才,把她当做男儿来教养。
身份上一直是个禁忌,而接触的人越多,被发现的风险也就越大。
“哎呀,你来者是客!又是我妹子的买卖朋友,替你收拾个床铺,小事一桩,别跟我这么客气!”
李氏挥挥手,并且觉得这有钱人和有钱人,也是有差别的。瞧这白家的小公子,客客气气的,哪里有从前小刘地主半分颐指气使的架子!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铺床叠被这样的小事,我自己动手也就是了。”
白秋水再次开口,想要把李氏给打发出去。
而李氏看了一眼她的床铺,惊讶道:“我们村里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子,睡觉都不老实,臭脚丫子,臭屁,几乎把床铺熏了入味,小白公子这床铺,比妇人家的都还整咧洁!”
白秋水抿了抿嘴,笑不出来。
李氏看她一眼,觉出了不对劲。
于是从桌子底下拉出个凳子坐下,反而不急着走了——“白小公子啊,我瞧着你这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白秋水嘴上不说,可脸上的神色却是郁郁寡欢的,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很自来熟,也很关心这小公子——白家可是大买卖人,要是离了他们家,庄子里产出的糖还不知道往哪儿卖呢!自然要多多留心,起码人家住在田庄子里,绝不能受了委屈。
“我我……并未有甚么心事。”
白秋水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她没有料到,李氏一个村妇,看人竟然如此眼毒。
“哎呀,你可别骗我!问起年纪来,我可比你要大出好些!吃过的盐也不算少了!小公子啊,多的我这样的庄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