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严肃的站在门前,杨玉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顾不上什么体统,什么王妃的体面,一路狂奔向着后边跑去。
十六躺在床上,烧得昏沉沉的,他小小的身体埋在阴影里,仿佛整个人要被阴影吞噬了。杨玉一动不动的盯着孩子,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娘子,趁着小郎君睡了,你还是吃点东西。太医不是说,要是早上烧退了,就没事了吗?已经四更天了!”杏花端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碗粥。
杨玉摇了摇头:“没用了,太医不过是宽心骗我的。我知道没用了!”杨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十六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她要陪着儿子走完。杏花还想劝,灵儿悄悄地扯了下她的袖子,做个眼色,杏花哽咽着说:“我去请郎君来!”说着她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灵儿看着木雕泥塑一般的杨玉,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心里一阵凄凉。她虽然只是个奴婢,但是这些天府里发生的事情叫灵儿对李瑁很是厌恶。当初郎君和娘子新婚的时候那么恩爱。真是神仙眷属,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记得那也是一个初夏,她站在花园一棵树下看着郎君和娘子在扑蝴蝶,两个人正是青春年少,粉妆玉琢一般,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他们的笑声那么活泼俏皮,比初夏金子一般的阳光还要纯净欢快。看着郎君和娘子,灵儿心里羡慕和向往,原来嫁人如此美好。
谁家女子不怀春,灵儿把对爱情和婚姻的一切美好都加在了李瑁身上,她满心都是李瑁。她只要听见任何关于郎君都额话,都要听清楚,牢牢地记在心上,在李瑁身边服侍的时候,灵儿简直是无微不至。但是李瑁亲手打破了灵儿对爱情的向往。
李瑁在杨玉面前是个善解人意,尊重娘子的体贴郎君。但是一转脸,郎君似乎没怎么把娘子的话放在心上。他和文白言谈之间甚至流露出对娘子的不满。惠妃娘娘把韦顺妃的侄女塞进来,用意十分明显,府里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唯独是郎君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灵儿清楚地记得,那天管事来回报说娘子把韦静好安置在后院一个很精致的院子里,李瑁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随即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摆摆手:“这些事情都是娘子安排,不用告诉我!”李瑁顿了顿,语速飞快的几乎含糊:“娘子事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看着点。”
那一刻灵儿对爱情的热情瞬间冰冻。原来在她心里完美的爱情幻想对象和一般薄情寡义的男人没什么不用。
十六倒到底是被传染上了小儿疫病,浑身高热不退,太医看过说是水痘,而且症状凶险。十六生病,娘子整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十六身边。可是——”
眼看着娘子煎熬的都要倒下了,可是郎君呢。不是每天在外面,就是装腔作势的和一群幕僚们读书——他刻意说因为十六生病,没心情见韦侧妃,其实服侍韦侧妃的侍女早就悄悄地告诉灵儿,虽然郎君没来,可是韦氏借着送夜宵的机会去郎君的书房好几次,而且一直待到早上才离开。
一阵风声,接着是一声闷雷,那个雷仿佛就打在房顶上,整个房间都跟着摇晃起来。屋子里哭声四起,十六的奶娘和保姆们哀哀欲绝,差点昏死过去,杨玉则是愣愣的坐着,就像是傻了一样。十六只在这个世界上不到一年就离开了,留下一地哀伤。
…………
已经是秋天了,杨玉的精神魂魄却一直留在那个哀伤的初夏。她在床上翻个身,秋夜的微凉浸润了衾枕,杨玉翻个身毫无睡意的看着帐子外面明灭的灯光。一阵记不得脚步声传来,杨玉一下子坐起来,她知道自己等的机会到了。
“娘子,出大事了!太子,鄂王和光王带兵进宫要诛杀惠妃娘娘!”灵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宰相和郎君带兵平息了太子叛乱,惠妃娘娘已经送信给圣人,只怕明天圣人就会从玉华宫回来了。”
“收拾一下,我要现在进宫见惠妃娘娘。对了,郎君和李右相都在宫中吧!”看着杨玉在灯光下带着几分诡异的脸,灵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武惠妃和李瑁这会大概比李瑛还要焦虑,他们骑虎难下,杨玉作为一个贤惠能干的儿媳妇,应该为长辈和夫君排忧解难。送他们一剂良药!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