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一句汇报着军队的进度,沈听雪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宇文潇。
宇文潇在接过水杯的时候才看到自己手腕之上缠着的绷带,眉心稍稍拧起,没有打断陈承宣的话。
等陈承宣说完,宇文潇抿了抿唇,“你们做的很好。”
沈听雪立在一边,咳了两声。
在场的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
“那个……”
沈听雪看着他们,有些无奈,“你们商讨完了吗?现在有时间让在下和陛下谈论一下病情吗?”
陈承宣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是刚刚不久醒过来。
实在是不宜过于忧心。
“那臣等就先退下了。”
说罢,三人一同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医师坐吧。”
宇文潇随手指了床边的一个凳子,说话的力气还是不太足。
他眼皮微微敛着,因着长时间的昏迷,脸颊又瘦了一圈,整个人透着一股孱弱的病态。
沈听雪撩开衣袍坐在一边,将他的基本情况叙述了一遍,才问他:“陛下可有感觉不适的地方?”
“或者——昏迷的这段时间,陛下可有什么具体的感觉?”
宇文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他,“不适的地方……
朕醒过来觉着自己的身体很累,哪都没有力气。”
“这是正常的,养两天就缓过来了。”
宇文潇点头,继续道:“至于昏迷的时候,朕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好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梦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起来,“朕记得不是很清了,只模糊记得掉入了一个全黑的地方,不管怎么都走不出来。”
“哎……”
宇文潇叹了一口气,转而问他:“朕体内的蛊,可有办法引出来?”
他垂眸看着自己包扎了一圈的手腕,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自然是可以引出来的,但是在下还不是很了解这蛊,若是贸然引出,或是会对陛下的身体造成不可知的伤害,因而不能轻易引蛊。”
宇文潇眼皮一动,眸底闪过一抹杀意,“那黎湘湘不肯说出引蛊之法?”
沈听雪摇了摇头,
“陛下,她不过是个半大的丫头,这蛊虽是她养的,但她或许是只知养毒,不知解毒罢了。”
黎湘湘生于黎家,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会对养蛊之事产生兴趣。
沈听雪从董邢的描述中就能看出来,她不过也是个半吊子罢了。
在董邢去取她的血的时候,她竟不知为何要取她的血。
“那——便没有法子了吗?”
宇文潇轻轻皱眉,难不成他这辈子都要每月滴一次那人的血?想想也实在膈应。
沈听雪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多耗费些时日,我得待在您身边,随时观察您的病情。”
“好。”
燕州。
周昭休养过一日之后,第二日清晨就去了赵无极的房间。
看着赵无极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惨白。
不过才过了两日,脸的轮廓已经小了几圈,棱角分明,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她坐在床边瞧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军医走了进来。
那军医看着很年轻,好似没有见过。
“皇后娘娘千岁。”
“无须多礼。”周昭看向他手上的托盘,里面放了许多瓶瓶罐罐。
她抬手指着那些,“这些,都是要给赵无极上的药吗?”
年轻军医点头,“是”
“他——”
周昭转过头,视线落在昏迷的赵无极身上,“他状况如何?”
年轻军医将托盘放在一边的小几之上,“赵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师傅说,先用上好的药材和补品续命,若是身上的伤口能恢复,性命应该无忧。”
“嗯。”
周昭膝盖之上而手轻微动了动,眸色复杂,“他身上有多少处伤?”
年轻军医想了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刀伤有三十六处,其中致命的是背后的两道刀伤。”
他叹了一口气,“那两道伤口太深了,若不是赵大人命硬,任谁也挺不过来。
加上那天又下着大雨,伤口断面太大,好多处都感染了。”
听着他说这些话,周昭拧着的眉心越来越紧。
为了救出自己、给自己拖延时间——
一千精兵全部丧命,赵无极也重伤至此。
几乎是瞬间,周昭的眸底翻腾出一股燎燎怒火。
王东亭、时玉,上辈子没能将他们亲手收复,这辈子——
“娘娘……”
年轻军医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嗯?”
“那个,不若娘娘待会儿再来探望赵大人?小臣先给赵大人上个药?”
周昭眼皮眨了眨,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从赵无极的房间走出来,正准备去军营中巡视一遍,半路上就碰见了拄了拐杖的阿克力。
阿克力小腿上的那根笋已经取了出来。
周昭看着他的小腿,上面过了好几层厚厚的纱布,从远处看,就想肿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