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行去大臣家中,本该提前递上帖子,好让臣子府里好好准备着。
宇文潇此次出行是一时来意,也就没有提前通知。
甚至于入镇北侯府,府中的小厮只识得跟在他身后的裴轩。
林氏在后院之中听到小厮通报,上次来府里的裴大人今日又来了,不由心思一沉,手指不自觉握紧了帕子。
声音都有些颤抖,“嬷嬷,你说是不是陛下已经知晓了今日之事?”
一旁林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刚站起来又要倒下的身子,宽慰道:“夫人不必惊慌,陛下与姑娘的婚事是万不会受到此事影响。”
林氏心里也清楚,周府与皇室的联姻不过是形势所迫,婚事是断不会受到此事影响。
只是,女儿还未出阁就传出如此不堪的言论,若是遭了陛下厌弃,今后在后宫之中的处境只怕十分艰难。
林嬷嬷适时提醒:“夫人,该去接待裴大人了。”
林氏这才回过神,点着头。
老爷每日一早便去校场练兵,一门心思扑在了战事和练兵之上,她也甚少拿这种事去打搅他。
府中来了客,也只能她一人出去接待。
只是……
走到前厅,看着站在裴轩前面的男子,林氏吓得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愣在了门口。
林嬷嬷见她如此,心中奇怪,扶着她的手指暗中拽了几下袖口,凑近她低声唤着:“夫人?”
……
“夫人?”
连续叫了两声,林氏才回过神。
她猛地抽出在林嬷嬷手里的胳膊,两步越过门槛,走至那抹月白色人影面前,一下便跪在地上,“陛下万岁!”
“不知陛下今日到来,臣妇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宇文潇倒是被她这一跪弄的懵了一瞬,连忙弯腰将她虚扶起来,言语温和:“是朕不请自来,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臣妇不敢。”
林氏今日接连受了两次惊吓,早晨又未进食,此时那张脸看上去竟过于苍白无色。
宇文潇随着她坐于堂下,面露担忧:“夫人可是身子不爽利?不如朕吩咐太医来瞧瞧?”
“劳陛下挂心,臣妇不过是这几日胃口不好,没甚么大碍。”
站在门口的林嬷嬷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请安也迟了,便转身去了堂厅的后面,悄悄溜到了林氏的身旁。
林氏此时可谓是如坐针毡,生怕陛下问起流言之事。
怕什么来什么。
宇文潇寒暄了几句,就单刀直入:“朕今日造访侯府,主要是为了昨日长安城中流传甚广的谣言。”
林氏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脸色更苍白了。
宇文潇见她脸色愈发不好,心中也明白了几分,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解释道:“流言过于夸大,甚至失实,朕今日来,也是为了让外人知道,朕与周姑娘是情投意合、两相情愿。”
一时间,堂厅之中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静。
林氏不可置信地看向端正坐在一边的宇文潇,“陛下……知道外面传言是假的?”
刚问出这个问题,林氏就后悔了。
陛下是天下之主,在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暗卫,一个小小的流言,怎还能分辨不清是真是假。
宇文潇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他将手中的玉箫轻转一圈,微微抬头,披散于肩上的发丝跟着晃动,“夫人不必忧心此事,朕与周姑娘大婚在即,出了这种事倒也正常。”
况且司马怜本就有意和他作对,估计很愿意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个堵。
听陛下这么说,林氏的心终于是安放下来,这才想到陛下来府里,她连茶水都忘了备,连忙转过头吩咐林嬷嬷去泡上好的龙井。
见林嬷嬷离开,堂厅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宇文潇侧过目光看了眼裴轩,裴轩会意,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夫人。”
裴轩站在宇文潇的身后,清了清嗓子。
林氏疑惑,“裴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陛下今日来,一来是**外界谣言,二来还是想当面同周姑娘宽慰几句,以免姑娘独自烦闷。”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
林氏当即脑子就宕机了,转不过弯儿来。
在大楚,礼制是极重要的,未婚的男女在大婚前几日是不能见面的,她当初与周晟结婚,也是在大婚当日晚才见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面。
但凡眼前的人不是皇帝,她都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思索几番,林氏还是点了头,唤了外面的丫鬟去寻周昭过来。
待林嬷嬷上了茶,她便带着丫鬟退了出去,留给两人单独的空间。
裴轩也跟着周昭的贴身丫鬟云裳去了另一处。
一时间,堂厅显得空旷起来,周昭立在一旁,一身的鹅黄色绣杏花样式的裙衫显得娇俏许多,发髻简单,别了一支玉白色的杏花簪子,挂着几滴流苏,移动间随之摇晃,明媚动人。
刚听到陛下入府的时候,周昭属实惊讶了一番。
而今站在这里,望着对面端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