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终于跑到她身边,气喘吁吁,“余将军,你说什么?”
余殊:“啊……我说我太冲动了,应该留着他明正典刑的。”
子车牧愣了一下,“没事,魔主肯定不会怪你的。”
余殊嗯了一声,低声嘀咕,“我当然知道……”
她终于擦好长剑,收剑归鞘,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其他方向传来消息了吗?”
子车牧其实是想问她要不要处置县令。
她连忙小跑跟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余殊随意道,“她犯法了吗?”
“没……没有。”
余殊哦了一声,“没有处置什么?”
子车牧呆了呆,欲言又止。
可是这里都是捧日军,随手栽一个县令被暴民冲击而死,不要太容易。
还有她那不该长嘴的儿子。
等她回过神,红衣女子已然走远。
谷阳百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随后发现,外面并没有惨叫声,也没有血腥味。
反而有什么隐约的嗓音在外面响起。
有麻衣女人抱着孩子安抚,听着那隐约的声音,不禁竖起耳朵。
那声音说的是——
“硕鼠冯臣已死,不日后魔主将按籍授田!所有冯家仆役自动摆脱奴籍,于官府登记,等待授田。”
这声音嘶吼着,一遍一遍的于街道响起。
她好像离自家还很远。
但是……
她安抚怀中孩子,然后大着胆子的打开门,伸着头偷偷看向门外。
她伸头一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第一个,已经有人大着胆子站在了门外。
越来越多的人打开门,麻木灰暗的眼睛绽放光彩,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他们渐渐激动的心情中,赤衣人举着奇怪的喇叭状物事,一边喊一边走来。
“是赤衣……”有人迟疑道。
“之前有赤甲的兵来回巡逻,不知道是不是赤衣……”
“好像不是宣武军……”
“是宣武侯的兵吗?”麻衣女子忍不住问道。
来人正好走到她身边,她用喇叭大声道,“是,我们是宣武侯的兵,我们的将军叫余殊,你们记好了!”
麻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在哪登记?我是佃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赤衣人大声道,“去县衙登记,记得排队,不排队的减少授田面积!”
蜂拥的人潮瞬间将她淹没。
“哎哟别挤啊,我的脚……”
有年迈无力的老人在家里蹲下来,捂着脸痛哭,“宣武侯…来何迟…来何迟啊……”
他年纪大了,估计授田轮不到他了。
日落时分,江枫带着啾啾,慢悠悠走向中庭。
她听见了外面密集的脚步声。
想来是余殊她们回来了。
不知道她们战果如何。
很快,江枫与眼睛亮晶晶的叶瑜赵襄几人汇合。
没有交流,她们一齐看向府外,翘首以盼。
随着密集的脚步声,来人转过弯,出现在她们目前。
黑衣女子英姿飒爽,扶剑而来。
红衣女子神采飞扬,疾步跟随。
她们身后是精神抖擞的子车牧和杨病己等人。
明止率先拱手,开口道,“阳城张氏已破,阵斩两千五百六十一,俘虏五千一百四十七,伤亡四十七人,大捷。”
她下意识按照军中的报捷的方式报告战果。
事实上,她这次与其说抓人,不如说是攻城。
张家不知怎么蛊惑的矿工,让她们死心塌地的卖命,死守碉堡。
江枫含笑点头,“干得漂亮,辛苦中尉了。”
余殊的目光却随着她肩膀上漂浮的小球转动。
这是……
墨白转向左边。
余殊看向左边。
墨白转向右边。
余殊看向右边。
墨白:“?”
见余殊没动静,杨病己被一个削瘦的女人推了十几下,才不情不愿的走上前,“阵斩一百七十一,伤亡零,朱氏现存族人全数抓获。”
这个邓中丞,实在是太过于谨慎了,杨病己和她配合的浑身不舒服。
对一个官宦世家,举家没几个武者的家族,她带着一营七八阶强者……结果她还硬是弄出了如履薄冰的阵仗,虽然确实一个人都没漏掉,藏身草垛的,藏身地窖的,扮做下人的,藏身池中的……一个都没跑掉……但还是太……夸张了。
就像此时,分明是争功的环节,她自己却不来,推着她来。
分明她只是率人协助而已。
江枫笑道,“病己果不负我望。”
她看向余殊。
余殊眼睛超亮,看向那小球,暗示意味非常浓。
江枫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余殊没忍住笑了起来,漂亮的大眼睛灿烂至极,“阵斩一,伤亡零,除了死掉的那个,抓完了。”
江枫愣了一下,然后失笑,“抓全了就行。”
“来,”她未免余殊自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我给你们准备了庆功宴。”
众人立刻举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