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着已经探出去一半的脑袋看着叶楠:“虫子?”
叶楠见人当真,直接将伞塞进满脸懵的男孩手里,笑着说道:“拿着吧,明年记得还给我。”
我也没推辞,我觉得这医者在戏弄我,但找不到证据。
打着伞冲进雨里,听着伞沿上滴滴答答的雨声,转动着口袋里的两瓶药,我却觉得雨丝顺着伞沿落下,像是穿成一串的透明珍珠,很像叶楠的眼睛,很亮,不藏半分污浊。
我从不等别人顺梯向上爬,楼梯更加真实,有拐弯,有阶梯,不慎会摔倒,会磕破脑袋,会受伤,至少,它会比直上直下会有感觉,这种错觉与蹦极一样,让人惊悸,但也让人着迷。
四楼很近,八十步踏步便走完了刺激的旅程,站在楼道拐角,看着等在门口的邻居阿嬷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阿嬷也上前走到我面前,一如既往拿出毛巾给男孩擦了擦脑袋。
“可算是回来了,雨下的这么大,我寻思着你该是要等到雨停了才回来。”
我垂着脑袋没说话,任由泛着蜡黄的毛巾在脑袋上摩擦。
四楼原先有四家住户,因为我父母双亡留下一个留守儿童,再加上还有一个孤寡老太太,另外两户觉得不吉利,便连夜搬走了。
“好了,擦干了!”老人收起毛巾双手背在身后,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阿嬷就要够不到小鑫了,好好长大,快快长大……”
说着老人长叹一口气,敛下眉梢,侧身指了指三零三,眼神里带了些无奈:“他们又来了,你不要硬抗着,他们不敢对你动手,谁要是打你,你就喊,大声喊,阿嬷年纪大了,你喊的越是大声越好,阿嬷给你报警,抓他们走。”
我点点头,上前打开给老人打开铁闸门,在推开内侧门。
“下雨,天凉……”
老人似是早已习惯我稚嫩而又笨拙的关照,伸手用食指尖在我鼻尖刮了刮。
“好,阿嬷先回去了。”
门被轻轻关上,但嘱咐仍是从门缝里透出:“有事记得喊,大声喊。”
我再次点头,眼里带着笃定,这是又一个承诺,我遵守了数年,与叶楠一样,是习惯,也是记忆。
关上门我朝三零三走去,步伐仍是稳定如常,双手揣在口袋里,冷漠的像是走向地狱。
推开门,坐满了客厅的一群人瞬间起身笑脸相迎。
“诶,回来了,快来坐大伯母这里。”
说话的女人一身亮红,头发扎成马尾辫高高束起,每一根发丝都被兼顾,绑在一起像是散了线头的麻绳,眼影画的很重,嘴唇上抹着鲜红,脸上的白映的脖子像是染了墨,整个人像是马戏团里猖獗但又喜人的小丑。
我疑惑但又冷漠,望着小丑开口问道:“今天……”
我刚开口,众人瞬间直起腰背,看着这些人眼里的掠夺,我慢吞吞说道:“你结婚?”
所有人怔住,房里刹那间静默,愣过之后,众人便是笑的笑,恼的恼。
数不清的脸,却充斥着同样的欲望。
看着坐了满屋子的人,弯腰勾背,穿着高档,配饰华丽,举手投足间,都在想着如何将这房子的一砖一瓦连根拔起,然后带回自己家里。
这些人如往常一样对着这四方壳子指指点点,我无心再听,准备转身回房。
关门,脱衣服上床,盖上被子戴上耳塞,一切,就都会安静了……
刚转身,我往前迈一步,身后衣领被扯住,下巴摩擦着衣领,他缓缓转身。
看着面前马戏团的小丑,我眼神低垂,不去沾染抹了血的鲜红。
我想,今天世界的颜色,仍是与他无关。
面前的女人盯着我,盯着眼前死了爸妈的孤儿,一只手挎着包,另一只手拎着我的脖颈。
她说:“你还小,必须要有人看护,我们这些人里,你自己挑……”
我转身,扯开衣领,伸手指着人群。
刘彩兰即刻转身,看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在观察,仔细对比是否是自己。
“是我,这小子指的是我,哈哈哈!”
“我呸!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一屁股烂账还指你?指着跟你回家被饿死?”
“……”
我得以解脱,没理会这些人,只是转身回房,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将自己与门外隔离。
外面很吵,砸门声,谩骂声,惋惜声,还有最后的关门声。
房间里,我缩成一团,双臂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