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门口,手中捏着符纸,随时准备动身。
此人生前是棺材铺的掌柜,如今蒙冤死后定是神魂震荡,难以脱去怨气。
怨气集结化作厉鬼,心中执念放之不下,怎能超脱?
“掌柜的,我无需饮水……”
门外的敲击声仍在继续,门框被砸的啪啪作响。
眼看着门栓就要掉落,我心中凝决,指尖符纸散发出幽绿色光芒。
忽然,敲击声,停止了。
“你不喝水啊,早说,那我,就先下去了,你多喝点水,夜里干燥。”掌柜的像是在给谁交代什么,但又像是自言自语。
一番话落下之后,又是蹬蹬蹬的下楼声。
深一声,浅一声,砸在地板上,像是砸在了实心的鼓面之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我收起符纸,望着窗外。
凌晨三点,丑寅交接之时,此时阴气最重,难免掌柜的突然发作。
我想着从入冢到现在,见到的人,虽说一眼就能看到身上的鬼气。
但这些“人”身上却很反常。
众生必死,死必归尘,此之谓鬼。
我所看到的这些人,显然不是归尘之尸,周身没有半分厚土之气。
想到之前找我的人来说,三清村的人都跳河自缢了。
“多喝点水,夜里干燥……”
这是掌柜的临走之前交代的,如此阴暗潮湿之地,如何会干燥?
我四周墙面皆是湿漉漉的,甚至还有很多处起了墙皮。
溢出来的水汽让整个房间里十分潮湿。
但掌柜的却说夜里干燥?
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何玄机?
夜色很漫长,像是不愿意前行,但被人推着往前走。
我一夜未眠,看着时间点,六点钟了,夏日六点钟,天应该已经大亮了。
但这三清村里,不仅感受不到外界的夏日的气息,反之更加的阴寒一些。
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像极了连绵不断的梅雨季节。
我打开门,看着门上深陷进去的手掌印微微皱眉。
要是再来一次,这门框必定会掉下来。
但他在屋内,门后依然是平整。
“呦,起来啦,醒的这么早?年轻人怎么不多睡会?”
掌柜的手里仍是端着茶壶,虽是面色显的苍白但仍是满面笑意。
因此倒是显的宽和几分……
我顺着楼梯撑着油纸伞缓缓走下,眼神掠过残破的符纸划到楼下。
“我习惯早起……”
或许是我声音太过冷清,我看到掌柜的背对着我身上颤了颤。
“哈哈哈,是吗?好啊,起来早的好,好……”
我没再多说,望着还趴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吴贵着实无语。
这人还真是不怕死,在鬼窝里都能睡的这样沉。
“你看这小子,这才像是年轻人,你太老成啦,人啊,就要活的自在。”
我点了点头,以沉默回应。
掌柜的没有得到回应也没着急,只是端着茶壶一次又一次的涮着杯子。
“脏,真脏,总洗,就是洗不干净……”
我没有说话,任由掌柜的在一边孤自洗茶杯。
走到吴贵身边,我举起手中的油纸伞在他身上敲了敲。
“时间不早了,该去看摊子了。”
吴贵醒来的很快,给人一种刚才是在装睡的错觉。
我瞄了一眼吴贵手手腕上的绿线,看着已经爬到了手腕山五公分之处?
若是爬满整个胳膊,那他,便是造了杀孽。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头疼,懒得再看给我添麻烦的家伙。
本来不进来啥事没有,非要跟着我,现在好了,惹祸上身,还要牵连我。
“付哥,你起来这么早啊?”
吴贵伸了伸懒腰,五官都皱在一起。
“哎呀,这沙发睡觉就是不舒服,真是难受死我了,腰酸背疼!!”
我无奈颔首,睡在鬼窝里,还能醒来已经是不错了。
“走吧……还要选址。”
我喊了一声身后还在抻懒腰的人,便孤自往前走。
“什么!!等我,付哥!”吴贵这才清醒,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当即便捂着嘴支支吾吾的跟在我身后。
掌柜的仍是在擦水杯,看到我们走了也并没有打招呼。
吴贵出来之后仍是捂着嘴,神色之中一片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