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沦为污名英雄的后代,说不痛苦,那是假的。但是燕拂衣没想过沉湎在这种痛苦里,所以他抛弃了自己曾经的名字,不停地学习壮大自己,他还试图找到自己不知所踪的父亲,想将当年的事情问个清楚,以此决定日后是要给他养老还是当面砍他一刀。
灵猫没有告诉望凝青的是,这个世界的命书其实就是一本属于燕拂衣的传奇。书中写了与气运之子相爱相杀最后终成眷属的拜月坛圣女月时祭,写了他命中注定的挚友远山侯高行远,写了大反角大贪官祁临澈,云出岫不过是他漫漫人生旅途中一点不起眼的云烟。
不过说到月时祭……灵猫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场上的白裙女子,心想,她跟气运之子之间的关系可是剪不断理还乱,整个就一盆狗血。
不过这个就没有跟尊上说的必要了。
月时祭和慧悟的打斗最终还是分出了胜负,在望凝青看来,并不是月时祭比慧悟强多少,只是她修行的音攻之道太过阴邪。慧悟凭借着过人的心境与高深的内息能够硬扛,其他人却不能。月时祭的铃铛与那两名信女的铃铛不太一样,功力更胜一筹,而武功招式能择人而发,音律却是控制不了的。每当那铃响向四方涤荡一分,便有武功低微的人面色难看一分,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止那声音往脑壳子里钻。
时间长了,终究有人受不了,神情癫狂地发出了嘶喊:“停下!快停下!”
慧悟停手了,他与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圣女不同,再如何严苛,终究有着佛家子弟的慈悲之心。见他认输,月时祭发出了银铃一般清脆的娇笑,她也不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从始至终都显得游刃有余。
望凝青觉得,她或许没有用出自己的全部手段。
“既然本座胜了,那便只需挑战魁首便好了,没错吧?”月时祭眼波盈盈,一双带笑的美眸落到了望凝青的身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接实在对不起云出岫未来“剑仙”的名号。望凝青抱着琴刚想起身,便觉得烈风拂面,身旁划过一道惊鸿一样的白影,她偏头,却发现高行远居然直接从席上纵身而下。
一身白衣的远山侯衣袂翩然地落在了擂台上,扬起的发像水墨绘就而成的一笔。他一手摁着剑柄,一手持着桂枝,容色淡淡的抬手,像先前望凝青所做的那般,“咚”地一下便将桂枝丢进了月时祭的花瓶里。
众人一时哗然,远山侯却无动于衷地道:“你要跟她打,我也要跟她打,所以先分出个胜负吧。”
这话有些耳熟。
月时祭和高行远的打斗就是一场灾难,因为高行远和慧悟大师不同,他既不怜香惜玉,更不慈悲为怀。他不会顾忌自己撕碎了绸布会不会让月时祭难堪,也不会去怜惜那些听不得月时祭的铃响却还非要留在周围的江湖人。若说慧悟大师是刚,月时祭是柔,那高行远便是连水流都能斩断的“利”。他的剑很干净,锋芒无匹,只有“斩断”这一目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月时祭先前逼迫慧悟大师认输,如今却被高行远以同样的方式逼迫到认输。她气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人生在世,总会身不由己地顾及一些东西,有顾忌自然就有可供攻歼的余地——她再如何不折手段,到底也是一个要脸面的女孩子,可偏偏她的武器就是软绸……打架打到衣不蔽体,只要稍微有些廉耻之心,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形。
月时祭败退时简直恼羞成怒,虽然依旧保持着优雅的仪态,但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没想到堂堂王侯竟如此不要脸面!”
擂台之下,已经有人承受不住月时祭的魔铃,或是离席,或是昏迷倒地,被同伴们搬到了较远的地方。
高行远人如其剑,干净得尘埃不染,一开口却那般令人生气:“嗯。”
月时祭被这一声应话给气乐了,她收回残破的软绸,理了理衣襟:“如此不解风情,将来若是被云妹妹嫌弃了,那也是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望凝青感到困惑。眼下武道大会已经快变成他们三人的角逐场了,因为实力不够的都已经被月时祭的铃响淘汰出局了,剩下的即便有真材实料,也没有与高行远争锋的心。换而言之,只要战胜高行远,那她就可以拿下此届武道大会的魁首了。
望凝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气运之子,这个擅长易容改面之术的主角显然戏瘾很足,此时正捂着头哀叫连连地在地上翻滚,蒋东陵半搀着他,仰头望着擂台上的高行远,神情跃跃欲试。怎奈何气运之子死死地拖着他的脚步,让他一时抽不出身,于是渐渐的,他的态度便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他拎着小书童转了两圈,想找个人把手中的烫手山芋交出去。
很显然,气运之子并不是真心想要拖住蒋东陵让他不至于丢脸,他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远遁而去。
“小凝青,你得帮帮他。”灵猫跟望凝青咬耳朵道。
“嗯。”望凝青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蒋东陵的人缘真的很差,他出身名门,心性高傲,自视甚高,自然拉不下脸求人帮忙。而江湖人不比官场上的政客圆滑,为人处世也不讲究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蒋东陵在场中转了一圈,都没什么人理他。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