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时祭是个美人, 哪怕看不见容颜,她也是一个堪称人间绝色的美丽女子。
这样的绝色美人自软轿中袅袅婷婷地走出,俏生生地立在老迈刚健的大和尚面前, 即便是先前满口“妖女”的江湖人士也不由得生出三分不忍。望凝青凝视着她, 发现月时祭与自己年岁相当,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颇具异域风情的白色长裙, 穿着极为惹眼的金环脚踩袜,她身上的衣服、衣饰似乎都只有白金二色, 看上去像个圣洁的舞者。
值得一提的是月时祭的武器, 那是一段数尺长的白纱,绸缎一样的丝滑柔软, 像天女的羽衣一样拢在月时祭的手臂上。白绸的两段各系了三个金色的铃铛,轻轻一动便会发出声响。与其说是武器, 倒不如说是某种漂亮精巧的装饰品,从里到外都显得柔若无害。
但若真的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慧悟大师并没有轻看月时祭的意思, 他双手合十,姿态显得极为慎重。那白云般轻软的绸缎迎面袭来,慧悟大师登时睁眼,猛然出掌,他这一掌的威势有如猛虎下山, 破空而至甚至刮起了凌厉的罡风, 所有人都以为他能轻易切断那柔软的绸缎。却不料, 慧悟大师这一掌击出, 有如泥牛入海, 力道霎时间便被卸了个干净, 那绸缎在狂猎的罡风里猛然一折,一侧的铃铛便叮铃作响。
慧悟大师晃神了一瞬,那软绸便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手臂,月时祭五指一收,猛地一扯,慧悟大师便被拽飞了起来。当慧悟大师回过神,要去拆解手上的软绸时,另一侧的软绸突袭而至,砰地一声击在他的身上,铃铛“叮”地又是一声响。
“邪门。”坐在望凝青身旁的远山侯抬了抬眼,冷声道。
的确,月时祭这个人很邪门,从武器到她修行的功法,几乎每一处都透着诡谲森然的味道。那铃铛发出的声音仿佛能摄人心魄,像神魔奏出的乐曲,挥舞着绸缎的女子就着这样的乐曲,尽情尽兴地舞蹈。
可是,月时祭并没有使用毒功。
“莫非她真的不是白花?”望凝青听见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蠢,真杀了人也不会故意露出破绽。白与金乃拜月坛最为崇敬的两色,拜月坛又修蛊毒一门……说没关系,谁信?”
月时祭与慧悟大师的决斗很有看点,慧悟大师是正统的佛门武僧,修习的功法极为刚正。反观月时祭,她几乎站在另一个极端,走的是以柔克刚之道。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但望凝青只是看了一会儿,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诚然,两人的打斗十分的精彩,但在她看来,慧悟的招式太过笨重,月时祭的功法太过讨巧,虽有可取之处,但绝不完满。他们所行的道途,实在没有可以供她借鉴的必要。
望凝青低头,却忽而间听见了一声闷闷的低笑。灵猫窝在她的膝上,笑得耳朵一抿一抖,很是乐呵的模样。
“你怎么了?”
“呀。”灵猫甩了甩尾巴,胡须一翘,尾巴尖指了指一旁放置彩头的供桌,“小凝青,你看啊。”
望凝青偏头望去,那供桌上放着七样彩头,由两名望月门弟子看守。那两名弟子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舍不得移开分毫。供桌上的彩头全部蒙着红绸,一共七样,排列得整齐有序,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那紫灵芝已经被偷梁换柱了。”灵猫乐不可支地道,“月时祭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的筹谋,气运之子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他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月时祭和慧悟老和尚身上的时候动手了,月时祭又被他摆了一道。”
望凝青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又?”
“是啊,月时祭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气运之子偷摘了月鹭之后压根没跑,而是躲进了圣女祭祀前必定要进行净身仪式的圣池里。”灵猫显然对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很有好感,将他的事迹当做八卦分享给望凝青,“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最为安全。拜月坛发现月鹭被盗后的确大动干戈,但没想到气运之子胆子这么大,得手后不仅没跑,还混进了祭月池,没留神把圣女看了个精光。”
“你看,那小子焉坏,现在得手后故技重施呢。”
灵猫的尾巴尖指了指底下的一个人,望凝青凝神望去,却见灵猫指的是一个模样清秀、面皮白嫩的小书童。巧的是,这书童恰好是蒋家子带进来的扈从,眼珠子很活,看上去聪明灵秀。但是这书童不管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气运之子如今应当已经十七岁了。
“气运之子原名燕拂衣,后随了母姓,改名为唐予。”灵猫将气运之子的过往娓娓道来,“他在七岁那年被母亲送走之后,便一直跟着唐家的忠仆过活。对于当年之事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他觉得无论如何,母亲的死都有父亲的过错。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他混进了江湖上最庞大的情报楼,学了一手巧夺天工的易容改面之术和缩骨功,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却不留姓名。”
“这次他应该也是借了蒋家子的名号才混进了望月门的,毕竟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美好。”
当年燕川出事,燕拂衣已经七岁了。七岁,是已经知事的年纪,一朝从云端落入泥潭,从人人称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