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笼罩下来。
顾凭到陈晏将他拢进怀里:“殿下?”
陈晏没有说话。
实际上,今晚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宴会。在震慑住了颖安家和官场之,他需要一些怀柔手段安抚剩下这些人,这场宴会也是向他们表示,近日这一系列让整个颖安都地动山摇清洗到此为止,接下来,这些地方势力要尽快让颖安恢复往日平。
事情结束,他来已经可以歇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骑马赶了几十里山路,到了这里。
仅仅是这样,看顾凭在自己面前,仅仅是拥住他这么简单动作,就让他到了满足。他不能象,他怎么会让自己在乎一个人在乎成这种程度……这上怎么能有一个人,他怎么能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牵动他到这个地步!
陈晏静静地拥着顾凭,许久,他淡声道:“颖安之事已了。你近日做事,我也知悉了。”
顾凭:所以,他是为了十八寨事来?
顾凭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十八寨是南疆门户,大军要入主南疆,这颗钉子是势必要拔除。但自从他让甘勉私下里将那些山匪纵放回寨,明面上就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顾凭道:“殿下,我在等。”
“这几日,满连泰带人向南疆王求援了。昨日传来线报,南疆王已经同意将手下漆蛇兵借给他。”顾凭缓缓道,“十八寨一应攻防事,不论东寨西寨,一向都是交给胡烈天统筹安排,但是这一次,满连泰借到了漆蛇兵,却并没有交出来,而是把它留在了自己身边。”
顾凭含道:“他对胡烈天起疑了。”
这句话,他说得十分笃定。
陈晏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将顾凭转了过来。来,他是从背拥着顾凭,现在,两人正正地面对着对方。虽然在黑暗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个隐约轮廓,但顾凭能觉到一种极其深刻,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他轻轻跳了一下。
陈晏:“你觉得,满连泰对胡烈天没有信任。”
顾凭一下子就听懂了他意思。
陈晏是在说,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满连泰会真信任胡烈天。哪怕他们二人曾经出生入死。
顾凭:“我只是觉得,满连泰不需要信任他。“他只要让胡烈天能为他所用就可以了。
陈晏轻轻了一声:“确不需要。”
他抬起手,指腹温柔地抚过顾凭唇角,轻声道:“……便如你对孤,是不是?”
顾凭愣住了。
“阿凭,你是不是从来也都觉得,你不需要信任孤,不需要依赖孤,更不需要爱孤。”他声音很轻,很柔和,却像含着刻骨冷,“来,以你顾凭事,这天大地大,觅一个自在之所,令自己活得舒畅快,那是易如反掌事。所以,你这颗,根不需要孤有所牵扯。”
顾凭张了张嘴。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之前那次不欢而散,陈晏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关键是,陈晏这话里一字一句,他真是无法反驳。
像是能够察觉到他僵硬,陈晏容更深了。
顾凭打了个哆嗦,他伸出手,在衾被下找到了陈晏手指,慢慢握了起来。
陈晏手指纹丝不动,任由他这样动作。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这样手指相连着,顾凭认真道:“殿下,我这个人,思野,用又不定。”说着,轻松一,戏谑道,“殿下第一次我,就说我脑有反骨呢。”
”我啊,为殿下出谋划策可以。但是在殿下身侧,当真不该站着这样一个人,会很麻烦。殿下这一路就风急浪险,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陈晏挑起唇角,似非:”这么说,阿凭是为了我好?“
顾凭点头,但是听陈晏这讥嘲语气,他是老老实实不动了,小声道:“殿下,我确实是在替你考虑。”
陈晏冷冷道:“叫我名字。”
顾凭睁大了,几乎有些反应不能。
他哑了几秒,正要开口,就听陈晏道:“不要让孤再说第二遍。”
顾凭:……
他真不这样。这天底下,能对陈晏直呼其名,大约就只有皇帝了。虽然卧榻之上,叫一叫也不至于真成了犯讳大事,但他实在不希望自己在陈晏身边位置过于特殊了。越特殊,往他要脱身就越是不易。
但是今晚这一关,得先过了。
顾凭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那殿下先给我一诺吧,要是以我『色』衰爱弛了,殿下不能来翻今晚旧账,给我治个什么不敬之罪……”
陈晏冷道:“顾凭!”
顾凭从善如流地闭上嘴。片刻,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陈晏。”
陈晏顿了顿,抬手扶住他颈,低下头,吐息近在咫尺地,勾缠着他唇角碰了碰:“再叫一次。”
顾凭闭了闭:“陈晏。”
陈晏低一声,手指『揉』了『揉』顾凭耳尖,耳语般道:“这么烫?”
风卷来树影微微窸窣。他紧紧地拥着顾凭,在他睫上落下一吻,低声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