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上奏说太后坏话的人都是安贤王安排的吧?”唐长泽放下朱笔,喝了口冷茶才将胸口的怒气勉强压下来。
清和坐在灯盏下,将银针一根根细细消毒:“并不全是王爷的人。”
“那就是确实安排了。”唐长泽咬牙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上次掳走,既然真只是吓唬,没有真的动手,难道不是代表愿意放过太后了吗?!
清和沉默了几秒,才道:“不想杀她,但是又不愿意就此放过吧,大概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吧。”
唐长泽不喜欢这个比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顿了顿又道,“安贤王把绾绾派到太后身边,难道是想继续利用太后?”
清和点头:“有这个意思。”
唐长泽脸色难看:“休想。”
清和偏头看向他:“陛下是相信太后已经彻底背叛了安贤王,还是觉得太后已经完全偏向了你?”
唐长泽更了一下,但很快道:“母后绝对不会害朕!”
清和没接话,不置可否。
唐长泽忍不住问他:“你接近母后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新的发现?”
太后背后的人是谁,太后到底来自哪里?
清和摇头:“没有。”又说,“太后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在下还没有取得太后的信任。”
没有取得信任,就是没有获得有用的信息,这是个不好的结果,但唐长泽却一点也没有失望,反倒隐隐还有点高兴。
清和将消毒后的银针慢慢收起来:“心里藏着事的人戒备心才强,陛下当真能放下心吗?”
这一次,唐长泽没有立即接话,他想起那些时不时就反对太后的大臣们说的话。
“陛下,太后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实在是有失体统!”
“陛下,太后生活奢侈浪费!”
“陛下,太后娇纵野蛮,苛待宫人。”
“太后目中无人,恣意妄为,毫无一国之母之表率!”
“太后让一宫外男人自由出入长寿宫,这太不像话了!”
“陛下,听闻太后原是安贤王送到太子度的细作,不得不防啊。”
……
三人成虎,而那些人,隔三差五就会想方设法提醒他,太后是有问题,是不得不提防的。
唐长泽是愿意相信太后的,但,愿意归愿意,他心里无法安定。
那天,丞相问他:“陛下,老臣说句不该说的,太后跟老臣孙女差不多大,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您觉得,太后当真会愿意一辈子安安分分待在长寿宫吗?”
愿意吗?
唐长泽无法说服自己,便有了上元节,宫外的刺杀。
刺杀是临时安排的,唐长泽玩得很开心,但越是开心,越是担心。
于是,他面上一声声叫着姐姐,背地里,趁着猜灯谜写答案时通知影卫安排了一场试探考验性质的刺杀。
快刀斩乱麻,他不能一直这样纠结下去!
留,还是不留。
唐长泽奔跑着,一颗心被劈成两半,在冰山,在火海,无限拉扯,无比煎熬。
在太后松开他的手,一个人跑开时,唐长泽站在原地,看着越跑越远的人,心中怒火冲天,面上布满寒霜。
唐长泽预想过被抛弃的可能,但那一刻,他无法接受。
转身的那一瞬,心如死水,唐长泽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