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穿透轻薄的云层,带着咸咸的海风落向海面。远处,金光熠熠得像是被镀了层金粉。
这里的沙子极为细软绵密,被海水冲刷过变得更为湿润。
一层层的光影铺在偌大的沙滩上,美丽得恍若镜面。
知柚和陆格顺着无人的海边慢悠悠地晃荡,清爽的海风吹过来扑在脸上,知柚的眼睛总算解了些涨意,心情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我在栖坞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知柚把头发拨在耳朵后面,看向陆格侧脸,“你好像很熟悉栖坞,以前在这里生活过?”
突然想起什么,知柚又道:“对了,之前童雀说在栖坞工作过一段时间,你也是吗。”
西装外套被陆格搭在手臂上,他步子慢,迁就着知柚的速度,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是,也不是。”陆格扭头看知柚。
海水拍打岸边,脚下的沙砾干净又漂亮。呼呼的海风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只是那段日子不太好,就不和柚柚分享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可眼底的淡漠太浓,就算是笑着,也让人觉得悲伤。
知柚眉间一动,脸上的笑却是慢慢收了起来。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陆家那些被人偷着谈论的八卦,以及万桢说起陆夫人时那若有若无的嘲意。
那段不太好的日子,是指陆格母亲离世的时候吗,知柚没敢问。
陆格的睫毛很长,仿若鸦羽汇集。而他的眸子却更为漆黑,蒙了上睫的暗影,让人看不清神色。瞳孔深处的疏离和薄凉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深邃且深重。
听着他的话,知柚突然就有点抑塞。
“怎么这个表情。”陆格笑着拨了拨知柚散乱的发丝,“难道是饿了,闹脾气了?”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知柚的脸还是红了,她把头撇到一边小声嘀咕着,“才没有。”
陆格笑了几声,然后自然的拉过知柚的手,包进了掌心里。
突然被牵着走,知柚有些无措,但并不抗拒。
在这个海边,迎着海风看向陆格挺拔的身形和清隽的侧脸,她无意间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容易接受陆格的靠近了。
不害怕,不抵拒。
顶多,是有点紧张。
两个人都没说话,悠闲地散着步。耳边海鸥轻鸣,太阳慢慢掉进海里,带着无边晚霞,同天光一起坠落。
居然就生了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
“柚柚,你在栖坞生活得开心吗。”
陆格的问题让知柚愣了一瞬,她抿抿唇,“开心啊,有奶奶在的地方都很开心。”
“那东临呢。”陆格扭头,“回来的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因为想要拥有的**太浓,所以陆格忍不住想要了解知柚的一切,尤其是他离开的那几年。像是心脏上的缺口,总是无法填满,空洞到让人压抑。
这其实是个很奇怪的问题。
生活富裕,父母康健,比起普通孩子,可以有花不完的零花钱,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可是知柚没吭声。
或许是环境使然,让她有了些倾诉的念头。
知柚耸耸肩,无声地笑了笑,她对上陆格的眼神,用了刚才他回答问题时的句式,“好,也不好。”
两个人的默契来得悄然无形,骤然迸发在这一刻的眼神交汇里。
陆格握着知柚手的力道更大了些,他把知柚牵得离自己更近,“走吧。”
“去哪儿?”
“时间不早了。”陆格看看腕表,后而温声对知柚道:“带柚柚去填饱肚子。”
跟着陆格沿着海边走,竟然不知不觉绕进了一桩小渔村。
听陆格说,村子里已经没几户人家了,留下的多是守在这里度过晚年的老人。
七拐八拐,两个人进了间装饰得漂亮雅致的小院子,看样子倒像是个小餐厅的模样。玻璃窗边搭了木质小台,上面摆了架钢琴。
“这里是什么地方。”知柚问。
“可能姑且算得上海边餐吧。”陆格推开院子的栅栏带着她往里走,“院子主人是对老夫妻,从前是大学的音乐教授。”
陆格语气平缓,知柚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个不太美好的故事。
老夫妻的儿子很多年前因病去世,生前他最喜欢的就是大海。于是两人便从市中心移居到这里,开个餐吧,在海边扬琴。偶尔有路过的客人进门小坐,添几分热闹,老两口也开心地招呼着。
世外桃源,相濡以沫,陪伴着在这里度过剩下的日子。
前院儿有些空荡,两人绕过小楼,看到后院的秋千旁卧着一只老狗。耳朵慵懒地垂下,哼哧哼哧地吐着舌头,眼睛半眯,像是在晒落日。
看见陆格,老狗突然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扑上来。它兴冲冲地叫着,身后的尾巴晃得极快。
然而没扑几步,老狗却在二人身前停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陆格,往前走的爪子迈了不到半步,又退回来两步。
知柚有些疑惑地看向陆格,然后便瞬间知晓了原因。
只因他眼中的两道眸光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