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枝脸上的伤,跟顾玉辞有关系。
赵昔微早猜着有此风波,这也是她要见何满枝的原因。但此时还是有些错愕:“怎么回事?”
何奎好歹也是东宫属官,怎么能由着女儿受欺负?那这样的话,她的谋算岂不是要落空了……
何满枝忍着眼泪:“她到底是有陛下赐婚的,见我先她入了东宫,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况且我家世不如她,我母亲又……只能认命了……”
赵昔微蹙眉:“认命,那也不能由着她打啊。”
她凝视着何满枝红肿的脸颊,忍不住提醒道,“家世差,不是她欺负你的理由,论家世,谁能大得过皇家去?况且,你父亲乃东宫重臣,也不算太差。最要紧的,你是殿下亲自选定的太子良娣,怎么能由着她肆意打骂?”
“……她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何满枝抬起眼,泪眼迷蒙,好不可怜,“她只需要给我母亲甩个脸色。我母亲自然就气打不一处来。”她说着,泪水啪嗒掉下来,“谁叫我不是她亲生的呢,她向来粗鲁无礼惯了的。”
赵昔微愣了愣:“是你母亲打的你?你现在可是太子良娣……”话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为何何满枝会说“太子不管她”的话来。
何满枝含泪点头:“……因着我选为良娣,父亲为我办了小宴,请了朝中大臣及东宫同僚们……我母亲不识礼数,叫顾玉辞训斥了,母亲便迁怒与我,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这事论理我母亲过错更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赵昔微握住了何满枝的手。
她很同情何满枝,但她却给不了多的帮助,甚至不能给支招,因为她要拿这“惨”字做文章。
沉默片刻,她安慰何满枝:“不用怕,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的。”
何满枝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微姐姐,我多希望你早点出去,只要你恢复清白,殿下一定让你复位的,你相信我,他心里只有你一个……”
赵昔微笑了笑,对于复位,她并不是很在意,至于太子心里有没有她,她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早点出去”,这是她现在最重要的目标。
她望着何满枝,温声道:“我会出去的,只是能不能出去,还需要你帮我一把。”
何满枝泪水顿时收住。
送走了何满枝,赵昔微摸出银袋,数了数剩下的碎银。指甲大小的,只有三块了。
不知道何满枝此一去,能不能办成,倘若失败,她就只能靠这三块银子再想办法了。
太阳晒上宫檐的时候,何奎散了值,出了东宫前殿,折身去了后殿。
碧荷轩,何满枝倚在朱栏旁,望眼欲穿。
见何奎匆匆而至,焦灼的神色多了一丝欣喜:“父亲。”
父女二人步入中庭,宫人奉了茶水后,低头退下。
何满枝亲自斟了一杯茶,双手恭敬捧给何奎:“父亲,请用茶。”
何奎微微点头,接了茶,又皱眉:“你现在是太子良娣,这些礼数就不用尽了。”
何满枝垂着脸:“女儿知道了。”
何奎又谆谆教诲:“女子出嫁从夫,你现在是太子的女人,自是尊贵无比的身份,切莫再做小女儿拘谨之态,恐有失礼之嫌。”抿了一口茶,“须记着,说话时要把头抬起来。”
何满枝便顺从地抬起头:“多谢父亲提醒,女儿谨记在心。”
何奎抿茶的动作一僵:“怎么脸还肿着?没敷药?”
何满枝是故意没敷药的,赵昔微交代她说,要让父亲看见她的难处,才会尽心尽力帮她出头。
何满枝便撒了个谎:“昨晚睡得迟了,忘了……”
何奎板起脸,神色肃然:“你这孩子,忘了爹爹方才的话了?你现在的太子的女人,你的脸就是太子的脸,让他看见你肿着这半张脸,会作何感想?”
何满枝心中凄凉,她被母亲打了,父亲不是想着这么护着她,而是想着她失了太子的脸面。
何奎看出她眼底的伤感,心中一软,脸色便柔和些许:“本来,这些话不该爹来教你,可你母亲——”
在女儿面前责备妻子,这着实有损父亲威严。
他捧起茶,饮了一口,便不说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何奎再度开了口:“你说有事求爹爹帮忙,可是殿下冷落了你?这事爹也没法帮你,殿下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不过你也放心,太子不是腹内空空的草包,只要你安分守己,他不会苛待你的——”
“爹爹,我为的不是这个。”何满枝突然出声,“我……昨夜去了廷尉大牢……”
“什么?”何奎眉心一皱,“你去廷尉大牢?你去见了——”他目光猛地锐利,把茶盏重重一搁,“胡闹!”
何满枝一提裙摆就要往地下跪,何奎又是一声:“起来!”
何满枝一惊一乍,吓得不知所以。
何奎眉头皱成了小山:“你是太子良娣,岂还能跪父亲的?给我坐下!”
“是……”何满枝回过神,便往椅子上坐了,心里还有些紧张,“父亲,女儿去见赵昔微,也不全然是胡闹,此事……女儿也是有计议的。”
“怎么?”
“太子的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