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早料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既这么着,你就先回去,待我慢慢想法子。”
狱卒脸上顿时露出沮丧,他张了张嘴,还待再说,赵昔微摆了摆手:“这事急不得,我既说了要帮你,就不会食言,且等着时机吧!”
狱卒欲言又止,唯唯诺诺地走了。
赵昔微心情大好。
她捏着剩下的几小块碎银子,眸子眯了眯。
小虾上钩了,小鱼也快来了,她只管沉住气就行了。
第二日,送餐的又是这狱卒,这日多给她捎了一份米饭、一叠炒鸡蛋,连称呼都变了:“赵姑娘,这是我从公厨顺的,您凑合着吃吧!”
赵昔微又照常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他,还是一边慢慢吃着,一边跟他有说有笑聊着。
这狱卒确实个心眼实在的,赵昔微又是算计好的,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让他服服帖帖的了。
赵昔微心中大定,但却没有开口求他。
要把事情做到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先开口求自己。
等第三日,狱卒又来送餐,这次多了一份鸡肉。他亲自打开食盒,将鸡肉放到赵昔微面前,讨好地道:“这是我家婆娘亲手做的,让我带给姑娘吃的!”
赵昔微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她望着面前外焦里嫩、色香味俱全的鸡肉,神色徐徐:“无功不受禄,我无恩于你,怎么能接受你娘子的好意呢?”
狱卒早被吊得七上八下了,“哎哟”一声就道:“姑奶奶,您忘了?”
赵昔微“啊”了一声,一头雾水:“什么事?”
“嗨……”狱卒压低声音,“您那日说的,要帮我寻个好差,可还当得真?”
“当然!”赵昔微拿起筷子,敲了一下碗,狱卒立即会意,给她倒上准备好的热水,“不过呢……”
她捧起茶,眉头微微一挑,“我现在困在这里,也出不了手啊,等我出去了再说吧!”
“啊?”狱卒面色一忧,等她出去?谁知道她还能不能出去?
赵昔微一笑,又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狱卒面色一喜:“什么办法?您说!”
赵昔微道:“我于何良娣有些交情,你去找她,让她来一趟,对了,为了你的饭碗着想,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应该明白吧?”
“小人明白!”
第三天的夜里,赵昔微就等来了要等的人。
何满枝来了。
这完全在赵昔微的意料之中。
虽然她已经忘了东宫的事,可三日前,何满枝被太子亲口封为良娣时,顾大小姐的脸色,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敌意。
何满枝进来时,格外的小心,披着一件洗得发旧了的青色披风,大半个脸藏在帽子里,直等人都退下了,才解下披风,露出半张红肿的脸。
赵昔微怔住了。
这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顿时有些了然,看来,东宫内院,争风吃醋的战火,不是一般的激烈啊……
何满枝十分窘迫,用手摸了摸脸颊,眼睫低垂:“这事……说起来……”
赵昔微接过她的披风,搭在床头,微微一笑:“你先坐。”
她走到窗边,取下一个纸包,翻开,是几颗小糖,递给何满枝:“我这里比不得别处,没有热茶款待,只有这点心意了。”
这还是从狱卒那里诓来的。
赵昔微说她胃疼,想吃点甜的,实心眼的狱卒还巴巴的盼着好差事,立即就从外面买了一包酥糖。
何满枝燕窝一热,泪水差点就涌了出来:“多谢姐姐……”她双手捧着糖果,几乎哽咽了。
赵昔微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她现在忘了所有的事,于她而言,所有人都不是能完全信得过的,在扳回胜局之前,她不能轻易对任何人交底。
她静静地剥了一个糖,递到何满枝嘴边:“尝尝,挺好吃的。”
何满枝的眼泪终于汹涌落下:“微姐姐!”
赵昔微是真惊住了:“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她抬起手,想给何满枝擦泪,但一看自己这一身粗布囚衣,便顺势从何满枝怀里抽出手帕,递了过去,“受了什么委屈?”
心中一动,她想起三天前太子的脸色,问:“可是太子让你难受了?”
“没有,不是的,不是的。”何满枝擦了泪,眼睛红红的,连连摇头:“太子他……他没有给我委屈受。”看一眼赵昔微,有些迟疑,“可是、可是……”
赵昔微更奇了:“那挺好啊,可是什么?”
“姐姐……”何满枝有些难为情,半垂下了头,声音闷闷地:“他没有给我委屈受……但是……他也没有管我……”
“没有管你?那不是更好?”赵昔微只当她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替她擦干净泪痕,安慰道,“你当他的良娣,住在东宫,吃好喝好,就是最好的了,要他管你做什么呢?”
何满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微姐姐,你,你不吃醋吗?不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