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山并不是来谈儿女婚事的,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大干一场。
只是他图的是整个水泉部族,所以必须考虑到人心向背的问题,因此得有一个极合理的借口才能出手。
这就如同古崖和清泉之间的局面。
婚事只是借口,一旦苗灵灵拒绝,苗成杰就一定会借机煽风点火,将事情定性为苗家无德毁婚,届时就算黄明山因“受辱”而复仇杀死苗成刚,恐怕也不会令水泉族人生出什么同仇敌忾的心情。
社会是由无数个体凝聚而成的,而维系这些个体凝成集体的则是各种规则。那或是道德,或是法律,或是宗教,总之,必然要有一个规则约束所有的人,社会才能成立。
而打破规则者总是会引起众人的不快与敌视,哪怕他是居于上位者。
方项推开窗子直接跳了出去,抢在苗灵灵开口之前大声说:“我不同意!”
李芽儿瞬间怔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方项,许多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最感到意外的是苗灵灵。先前她曾向方项暗示,但方项明明已经拒绝了她,这种时候却突然又站出来反对,一时让苗灵灵心中激动不已。
方项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冲苗成刚点头示意。
苗成刚不大能理解方项的用意,但却明白方项这一点头,是要自己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于是他拉紧了夫人的手,示意她不要慌乱,也不要说话。
“方项?”黄明山饶有兴趣地看着方项,笑着问:“这是我们绿山部族黄家和水泉部族苗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
“我看上苗灵灵了。”方项说,“我要娶她。”
“你说什么?”黄勇眼里燃起了火。
族长夫人一脸震惊,扭头看着丈夫。
苗成刚满心意外,但却又有些高兴。
苗灵灵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无喜无悲。
大宅窗后,李芽儿用力地抓着窗框,脸色发白。
水泉部族众人都惊得呆住,绿山部族的来者则满脸怒色。
方项看着黄勇,说:“人是我救的,所以我有权要求她以任何形式来报答我。之前我没有想好,现在我想好了——我要她嫁给我。”
黄勇的手握住了腰侧的刀柄,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黄明山笑问:“你救的,人就归你了?”
“是的。”方项点头。
黄明山望向苗成刚,问:“苗老弟,这事你怎么看?”
“我……”苗成刚不知说什么好,但什么都不说又不行。
方项说:“他怎么看并不重要。我说了,人是我救的。”
水泉部族众人的情绪终于从惊讶转为了愤怒,有人直接开口骂了起来,一人开头,众人相和,骂方项不要脸的声音一时响成一片。
方项大声说:“我救了她,就等于你们水泉部族欠了我一条命。如果谁愿意还我一条命,我可以放弃回报。”
一时间,广场上鸦雀无声。
方项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沉声问:“有人愿意把命给我,来换苗灵灵的自由吗?”
无人应答。
这一结果不出方项所料。
当不需要付出代价时,每个人都能表现得像个英雄,跟着众人一起群情激昂,仿佛是最勇猛的战士。但当真需要他们付出代价时,绝大多数人就都沉默了。
这一点不论古今中外,绝大多数时候和地方都没有什么不同。类似的事,方项更曾在互联网上见到过无数次。
他转头看着黄勇,问:“你呢?你愿意拿自己的命换苗灵灵的自由吗?”
黄勇眼放凶光,一时不知怎么接方项的话。
黄明山一直很镇定。半生风雨,与人斗,与天斗,与兽斗,早将他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虽然情况多少出乎他的意料,但并不影响计划的实施。
“我可以。”黄明山说。
所有人都是一惊,情不自禁地看着他。
难道这位高高在上的族长,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儿媳的自由?
“你?”方项看着黄明山,目光如电。
黄明山点头:“只要是命就可以不是吗?那我就用你的命来换苗灵灵的自由。别担心,我不是要恩将仇报——我会挑出一位族中勇士跟你公平决斗,如果你赢了,我无话可说;如果我们赢了,灵灵获得自由,我们放你离开,绝不为难你。这就等于是给了你一条命。你看怎么样?”
方项点头:“可以。”
这时有人轻轻打马向前,来到黄明山身边,用冰冷的目光打量方项,然后说:“我来。”
“有劳了。”黄明山并不转头看那人是谁,只是盯着方项,笑容如刀。
苗灵灵率先后退,苗成刚和夫人见状也跟着退开,广场上就出现了一个十几米见方的空地,只有方项一人站在那里。
挑战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有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穿着绿山部族中常见的粗布短衣。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方项,在他对面站定。
“需要先定规则吗?”挑战者问。
“不需要规则。”方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