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槐从她手中接过了长发，望着水里的倒影道：“南北两极地，东西两境，无一族灵女如你这般伶俐活泼，也无一族灵女如你这般不会打扮。”

月初寒羞红了脸：“亦不知谁道灵女就非得学打扮。”

雁槐在她的双耳边各挽起了扁圆的发髻，单留下一缕青丝扎成小辫垂在她身前。

见着水中那姣好的童颜，雁槐不禁叹道：“鹤老整日整夜地念叨你，他嘴上说你调皮淘气，实则是真心疼你，洗洗脸上的灰你便随我去见见他吧。”

“那老头虽说总招人讨厌但是我挺喜欢他。”月初寒难得开心地笑了。

雁槐在近旁寻了些月银草，与月初寒嬉闹了一阵，将几个小花球别在了她的发髻旁，还玩笑说她既好看了许多又能让林中敞亮些。

林间路上，二人静静走着。

月初寒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我肯定你是貌若天仙的模样，可你怎地要用面纱遮起来？”

“因为……姐姐戴上面纱，就不会害怕了。”

月初寒笑嘻嘻地嘲她道：“原来姐姐跟小孩子一样，也会害怕啊？”

话音刚落，鹤老的鹤羽扇就从树上飘了下来，狠狠敲了敲她的脑袋。

“老头，你偷听！”月初寒摸着头连连叫痛。

鹤老气冲冲地下了树，直向着月初寒骂道：“你这小儿，越来越顽皮了，当初我以为你好管教，老夫真是被你蒙骗了。”

“我不就……”月初寒嘟着嘴有些委屈。

雁槐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不要再说。

鹤老拿回扇子摇了摇：“突破了？”

月初寒立马眉开眼笑，兴奋地应了一声：“嗯！”

“不愧是……你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实属蠢笨蠢笨……”鹤老指着她的小脑袋又发起了牢骚。

雁槐听后便替月初寒打抱不平：“不过十岁就成就了化形之灵，放在整个灵界也绝无先例，您啊，还不偷着乐呵乐呵。”

其实鹤老真是打心底里高兴，他虽不爱孩子的吵闹，但也希望膝下有儿女相陪，他与月初寒也相处有些时日了，她老是惹他恼，不过也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可你这异瞳要怎么办才好？”雁槐担忧地凝视着月初寒的眼睛。

异瞳独灵女所有，这是灵界众人皆知的事情，她的身份自然就易因这双瞳而暴露。

“幸而我早有预备，雁姑娘莫非忘了我是采药人？”鹤老从腰间的储灵袋中取出了一只小白玉瓶，面上略有些不舍地递给了月初寒。

月初寒边开瓶盖边笑鹤老：“老头总爱藏点好东西。”

玉瓶中尽数放着十几枚碧青色的丹药，从中散出一股子清幽的香气，月初寒取了一枚放在手心，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如何用？”

鹤老洋洋自得地说：“碧瞳丹，每月仅需用一次，瞳色即可全为青色。”

月初寒郁闷地盯着鹤老：“那不就跟你的眼睛一样丑了吗？”

雁槐简直哭笑不得：“鹤灵族全族皆青瞳，那岂不是人人的双瞳都丑？”

月初寒俏脸一红，只得岔开话题：“今日有些凉。”

这话倒提醒了鹤老，“说来灵界虽已是春，可凡界却才刚到霜降。”他在一旁念叨着，寻思着月初寒若与他回族内，必备有族中一般鹤姓的化名才是，半晌后，他才回过身向月初寒提道，“百叶岩前霜欲降，九枝松上鹤初归……以后出去你便唤作鹤霜，不得再提月初寒三字，否则又将引来杀身之祸，我这把老骨头终究不能护你一世周全。”

月初寒攥着手中的玉瓶，默默念道：“月初寒早在东境战乱时便已死，我名鹤霜。”

雁槐牵起了月初寒的手，凝视着已化为青色的双瞳：“要牢记姐姐告诉你的话。”

“姐姐。”月初寒强忍着泪，紧紧抱住了雁槐。

雁槐柔声安慰她道：“虽过几日你我姊妹就将离别，但日后我们二人定有再见之时。”

鹤老见此景，心中未免有些酸楚，却又不好插女儿间的话，只好拿起了腰间已备上花酿的葫芦，一口接一口地闷声喝着。

灵界的春日渐过，树上的槐花也大多有了凋萎的迹象，鹤月二人终是要拜别雁槐离开此林。

“霜儿。”

“姐姐保重。”

月初寒不敢再回头，与鹤老在未明的晨曦中驾鹤而去。

二人已定好去北极玄天的鹤灵族，据说鹤灵族的灵主对猫灵族灵术颇有研究，如果能让其收她为徒，那她就有了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