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总有人盯着账目,算着账目。张溥为了清净,租到了这么一个院子,雇了个粗使的婆子。曾经的他,是不缺知己的。如今没有风月场所,但总也有一些打着各种名目做一些跟卖笑差不多的营生。
这是朝廷禁不住的!
这些女人常出入会所,说是为了弹琴唱曲助兴的,但其实,花银子是能带回家春风一度的。自打来了京城,他缺过自荐枕席的女子吗?没有!都是红颜,都是知己!
可到了如今,愿意跟着他出来住小院的红颜知己没有了。
大冬天的,这边冷的很。炭盆点着,火炕烧着,还是冷。没有带地龙的屋子住,没有檀香萦绕,没有小厮服侍,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寒酸的小家。
可江南的冬不是这个滋味的呀!
才搬来两日,手上都起了冻疮了,鼓起来一个包包,有些青紫的印记,这叫他想起了小时候,为了读书满手都是冻疮的经历。
来了陌生的客人,客人戴着貂皮帽子,他一看是并不知道是什么人。想着来着是客,他本身干的就是不停的接纳陌生人的事儿,最不介意的就是见见陌生人。
客气的把人迎进门,屋里的不暖和,客人没有摘下帽子,坐在炕上,这才说起了话。
可这说着说着,他发现味儿好像有点不对。
就听这个年轻的说,“……先生,大明这场变法,就是冲着读书人来的!皇上更喜欢务实,任事之人。务实是说什么呢?是说能踏踏实实的干事的人……做官首先得会做事。先生,你的长处不在任事,所以,在大明,注定是没有先生的用武之地的。你想想安南那些官员,去那么远,给的待遇很好,但无一不是儒生。这是重用吗?是!谁也不敢说不是重用。这是为了安南更好的融入大明,但对皇上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举两得,把碍手碍脚的人给打发了呢?先生,皇上才把朝中的儒生安排出去,可是先生你,却又带着人闹起来了!你不为官了,可危害比在朝为官还可怕!你怎么就知道,皇上不杀人呢?
本朝是没有以言获罪的先例,可朝廷不治罪,只以毁掉先生的名誉入手,就能叫先生在大明无立足之地。先生其实心里也有疑虑,到底是谁要这么针对您,是吧?您叫人打听了,但就是没打听出来,是吧?这京城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真想象的那么大。哪里就能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还就翻不出来呢?我不妨告诉先生,张采张先生那副画,在宫里,被宫里收藏了。”
张溥大吃一惊,“你是谁?这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延庚笑了笑没说话,这个消息跟石羊有关。石羊去林家拜访了,他的随从无意间听林家的小辈说了一耳朵,说是皇后开始收集画了,花了一百两银子收藏的,但是那画画的并不好。那些小辈商量着弄些好画给皇后送去。
这事石羊并不知道,那随从并不是石羊的人,他是皇上放在石羊身边的人。消息自然不过石羊的手,递到自己的手里。
石羊这会子讶异的看他,他只保持神秘,叫他知道咱有消息渠道就行。
这会子张溥问了,一副不说不肯罢休的样子,他才敷衍了一句:“我敢这么说,必是笃定的。先生,人家打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张采才是人家选出来的,控制这些读书人的人。一旦跟张采达成一致,便是先生的死期。是!朝廷不一言获罪,但是想叫一个人死,却太容易了。比如,这夜里生炉子,窗户封死,敢问先生能活吗?死了跟朝廷有关吗?再比如,先生夜里饮酒,许是出去上了茅房就醉倒在了户外,这样的天,冻死了又干朝廷什么事?或是叫酒楼送来的酒菜里,这边是螃蟹,那边的菜里不定什么就相克了,这般死了,谁敢说是有人蓄意要你的命?所以我才说,要真想活,带着一家老小,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越是想活的好,活成人上人,活的位高权重,富贵荣华,那就带着一家老小,跟我走!我能叫你一展抱负,我能叫你位列朝堂,我能叫你位高权重,我也能叫你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张溥看向来人,上下的打量,“位列朝堂,位高权重,富贵荣华……你说皇上要杀我,却又说什么朝堂不朝堂……这朝堂,究竟是哪里的朝堂?”
李延庚摘了帽子,露出光溜溜的脑袋,还有那么一截辫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