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就越窄。
他前些年收了个不记名弟子,一个宝瓶洲石毫国年轻修士,自号“越人歌”的简明。
正是在这位曾先生的授意下,简明将那把自己偷来的镇国之物法刀“名泉”,又归还给了大泉姚氏。
少年觉得此举是脱裤子放屁,百思不得其解,用意何在。
曾先生却说在行窃、归还之间,属于天地间的“利息”,此中有大学问。
赊刀人最喜欢做买卖的对象,还是纯粹武夫。
毕竟学武之人,阳寿有限。武夫长寿如大端王朝女子武神裴杯,也难与一位中五境练气士比“长生”。
但是只要武道成就足够高,赊刀人就可以一本万利。完全不必放长线钓大鱼。
比如金甲洲武道第一人,拳压一洲江湖百来年的韩光虎,担任了大泉王朝的国师,约定三十年期限。
一样是曾先生的手笔。
分明是已经押注姚氏女帝,赌她不肯归还国姓给刘氏皇室了。
如果不是青冥天下汝州那边,出了个“林师”,裴杯就是当之无愧的数座天下武道第一人。
曹慈,毕竟还是年轻了点。
纯粹武夫,二十岁的年轻人,想要赢过一个两百岁的“老怪物”。
公认难度要比二十岁的练气士,打败一个道龄两千年的,大得多。
以前浩然与青冥天下,两边极少往来,便是有些大修士“串门”,返回各自天下,也不太喜欢言说别家事。
只有一个最例外。
不但跑得勤快,话还多。
当然就是我们的陆掌教了。
正是这位白玉京三掌教,一有机会就大肆吹捧裴杯,说人间武道第一人,终于是位女子豪杰了,快意事耳!
再跑去鸦山,主动与那位林师道歉。林江仙自然不会计较这种虚名,却也不会给陆掌教上山落座自罚三杯的机会。
陆虚以心声问道:“娄藐,你那边,到底有没有藏着某人的一片本命瓷碎片?”
被问话的娄宗主,其实可以不用回答。
这里的规矩,就是每一个消息,都必须保证是“自知”的全部真相,绝对不能撒谎,甚至不允许用部分的真实,误导任何议事成员。
娄藐答话,都会习惯性起身,毕恭毕敬说道:“有。不过是曾经,因为我已经让人带去五彩天下,交给了一位道门中人。”
陆虚追问道:“什么时候交出去的?”
娄藐答道:“得知他当上末代隐官的时候。”
陆虚讥笑道:“确实烫手。”
陆虚笑问道:“那头绣虎就没有跟你讨要此物?”
骊珠洞天的本命瓷买卖,琼林宗是最大的买家,可作为卖家的大骊王朝,当家做主的,还是国师崔瀺。
照理说,脱离文圣一脉的崔瀺,依旧算是陈平安的半个师兄,没理由会在这种事上故意刁难陈平安才对。
娄藐摇头道:“绣虎从始至终,都不曾向我们琼林宗索要这片碎瓷片。”
陆虚继续问道:“根据你手上那瓷片,推测完整本命瓷,是何种器物?”
娄藐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大概是一方镇纸。”
陆虚问道:“用来压书的镇纸?具体是什么形状?”
娄藐苦笑道:“难以推断。”
陆虚见问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买卖消息的价格一事,只字不提。
与你这个号称玉璞境无敌手的娄宗主聊几句,就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我陆虚的面子,不比几个谷雨钱,更值钱。
陆虚不主动提,好似秋后软柿子的娄藐也就不问。
以往议事,看似位于垫底位置的琼林宗娄藐,与对面那位倒数第二的,出身三山福地的万瑶宗韩玉树,就像一对看门的门神。
只是跟娄藐不同,韩玉树好歹是一位底蕴深厚的仙人,位置靠后,当然不是他的境界不够,而是来到此地较晚,资历浅。
再加上封山太久,宗门谱牒修士极少外出游历浩然,桐叶洲消息闭塞,韩玉树掌握的有用消息极少,所以很难跟人合作,交换利益。
现在陆虚觉得最古怪的一件事,就是韦赦始终站着,不肯落座,而且座位恰好与那娄藐挨得很近。
听着韦赦的臧否人物,再将那些心声言语悉数收入耳底,老道士怀捧那杆袖珍幡子,伸手摩挲着椅把手,感叹不已,“不过是短短百来年,浩然、蛮荒和青冥三座天下,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冒出了这么多的新人。”
道士虽然面容老态,双手却是晶莹如玉。
他曾是青冥天下的正经道官,此次属于跨越天下而来,却不是乱象已发的青冥天下,而是来自西方佛国。
约莫是老道士觉得他们一个个言语谨慎,对那些十四境修士,都不敢直呼其名,太不爽利了,老道士便祭出一件本命法宝,是一幅绘有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的长卷,画卷瞬间舒展开来,首尾相连,如一圆环,刚好将整座“祖师堂”围绕起来。
老道士再从袖中摸出一杆高不过手臂的万寿灯,将其随手往空地一丢,插在地上,并没有引发什么异象,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韦赦笑道:“接下来你们说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