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搬山迁脉,哪些城池重镇有可能就此沦为水下之城,补助百姓,以及大致分到每一位百姓手中的钱财如何计算,当地官府衙门和各国朝廷户部,如何与青萍剑宗、玉圭宗在内报备录档,后者又如何去勘验此事,若有官员胆敢中饱私囊,又该如何处置……
当陈平安到那些官员的处置方案,温煜终于开口话,“责罚轻了,直接降籍为贱,子孙三世不得参加科举,在这些官员的籍贯所在家乡,由朝廷敕令当地官府,直接立碑为戒,以此警示后人,胆敢在这种事上贪墨银两,哪怕只有一两银子,这就是下场,没得商量,哪个朝廷户部官员,胆敢包庇此事,一并丢官沦为贱籍再立碑家乡,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个衣锦还乡,哪个皇帝于心不忍,不愿让朝廷失去国之栋梁,我温煜就亲自去找他讲道理,谁不听劝,就换个听劝的明君登基。”
陈平安抬起头望向那个天目书院的副山长。
温煜点头道:“放心,我虽然只是副山长,但我的意思,就等同于天目书院的意思。由我们书院开这个头,鸣岐兄的五溪书院,程龙舟的大伏书院,就没脸不照做了。”
王宰跟着点点头。
陈平安笑道:“那就这么办。”
温煜微笑道:“陈先生,可能你与书院打交道不多,但书院不是官场,也不是仙府门派,陈山主以后有机会多走走,比如我们的天目书院,就相信我今天不是在空口白牙大话了。”
陈平安点头道:“看来以后是要与书院多走动了。”
温煜直截了当问道:“陈先生,聊了这么多,有想过你们青萍剑宗怎么赚钱吗?”
王宰盯着桌上画卷,除了最早那幅“大渎”图,上边还重叠搁放着将近百余幅如今的各国堪舆地图,都是陈平安先前到哪里,就临时放出一幅地图,王宰摇摇头,“如何赚钱?谈何容易,不亏钱就很难了。只一路搬山填水等事,何等耗费人力物力,如果没有两三位飞升境大修士出手帮忙,就都只能是靠钱砸出来的河床了。”
天下各洲大渎,多是自然形成的水道,以人力开凿崭新大渎,只在数千年前出现过寥寥几次,极为罕见。
最近一次,宝瓶洲的齐渡,又是一国即一洲的大骊王朝,以举国之力,完成这个壮举,而且是完全不计代价的举措。
但是桐叶洲这条大渎,属于各方势力结盟行事,这就意味着,青萍剑宗在内的所有盟友,没有任何过往的成败经验可以拿来借鉴,各方势力,都需要摸石头过河。将来遇到棘手的麻烦事,或是有谁觉得利益不均,昔日盟友反目成仇,都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陈平安便顺势提及了嫩道人,以及仰止。
王宰内心震动,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
温煜却直接开口问道:“仰止?它是如何离开禁地的?”
陈平安道:“被骗出来的。”
温煜神采奕奕,望向这位年轻隐官。
陈平安摇摇头。
温煜点点头,“不急。”
好像两个素未蒙面的人,都不用如何细,就心照不宣了。
王宰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头疼。
这俩凑一起,总觉得自己这个五溪书院的副山长,当得战战兢兢,不定哪天就要去功德林陪着温煜一起读书了。
陈平安继续道:“首先,青萍剑宗,太平山,蒲山,可以各自选取三到五处不等的藩属下山,作为飞地,进行长久经营。当然是那种各国朝廷暂时无力修缮、或是开辟成仙府的鸡肋地盘,不至于是山水灵气贫瘠之地,也不会是人人疯抢的风水宝地。其次,沿途建造仙家渡口,客栈和店铺,也是细水长流的久远买卖。第三,开凿大渎期间的一切天材地宝,金银铜铁在内诸多矿山,只要是历史上各国未经发现的,都可以与当地王朝、藩属谈定分账事宜,此外又例如河流改道,期间水落石出的各种仙府遗址,以及无意间发现踪迹的破碎秘境,还有类似开掘出一些陆地龙宫旧址,只要运气好,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后边这些,就不与各国谈买卖了。最后,大渎一起,沿途所有仙家渡口,都需要优先考虑我们的渡船靠岸,不收任何路费和租金,像仙都山青衫渡那边的一艘桐荫渡船,就在此列,但是我们脚下这条风鸢,所有跨洲渡船还是需要照山上之前的规矩,与各座渡口持有者支付一笔神仙钱。”
大渎一起,在桐叶洲横向开辟出了一条完整的商贸路线,就像青衫渡的那条桐荫渡船,就一下子有了用武之地。
“这些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又属于长远买卖,想必中部诸国求之不得。”
温煜将最底下的那幅长卷重新抽出放在最上边,抿了一口酒,趴在桌上,问道:“但是一条大渎,多出的山水神灵席位,你们怎么划分?想来蒲山附近的那条沛江,一直不曾封正的东海妇和青洪君,必然可以顺势跻身书院封正的水神之列。那么一条大渎配备的公侯伯,这三到四尊高位水神呢,你们几个牵头人,是否早就内部瓜分殆尽了?当然,表面上只是拥有举荐的权力,但是想必文庙和三座书院都不至于太过刁难你们,只要人选合适,不定就默认了。”
陈平安笑道:“关于此事,确实有过商量,不过青萍剑宗已经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