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很快就给出了那个理由。
“飞升城不需要唯唯诺诺的马前卒,飞升城需要一大拨真正的盟友。”
“整个五彩天下,都在看着飞升城的一举一动。”
“打个比方,飞升城就像一条大渎,若是水势汹涌,变幻莫测,邻水建城者便少,若是水势平缓,旱涝保收,依水建城者就多。”
“先前我说的抢人一事,除了是为飞升城和避暑行宫谋求一份切身利益,必须如此作为之外,也是顺便做样子给五彩天下看,那些农家练气士在甲子之约到期后,获得飞升城扶持,各自势力得以茁壮发展,就是……在低处。”
陈平安伸出一只手掌,放在案几上边,然后抬升,“那么邓凉的下宗建立,就是在高处。”
“一高一低都有了,而且飞升城都处置得当,关系融洽,人心就稳,未来整座五彩天下,看待剑气长城,眼光和心态,就会不一样。”
“这是整个飞升城。”
陈平安手腕拧转,画了一个大圆,再画了一个小圆,“这是避暑行宫隐官一脉剑修。”
随后双指并拢,轻轻一点圆心中央处,“我们自己,个人私心。”
最后陈平安画了一个最大的圆圈,“有可能的话,将来考虑问题,还要想一想整座五彩天下。”
“如果大小四者,能够皆不冲突,此即大道。”
“日升月落,星斗移转,剑修递剑,大道之行。”
常太清轻轻点头。
罗真意怔怔出神。
王忻水沉默片刻,拍案叫绝道:“眼界如此高屋建瓴,胸襟气量如此宏大,偏偏道理说得这般深入浅出,唯有我们隐官大人了,不作第二人想!”
隐官大人板着脸不说话。
某个小山头的郭盟主不在,其余三狗腿也都缺席,一时间王忻水便小有尴尬,范大澈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捧场。
陈平安微笑道:“我要是不开口说话,最少得冷场半个时辰。”
王忻水嘿嘿一笑。
转头看了眼大堂外边的和煦日头,今天尤为温暖人心。
陈平安笑道:“说实话,不光是我们避暑行宫,其余刑官泉府两脉,其实做得都很好。”
“只说齐狩的刑官一脉,我就是想要故意挑他的刺,都很难。”
陈平安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范大澈几个的视线都有些古怪。
陈平安只得澄清道:“没有话里带话。”
王忻水立即说道:“隐官说了算!”
就说躲寒行宫的武夫一脉,齐狩明知道那个捻芯,与隐官一脉走得很近,依旧不遗余力栽培那拨武夫,专门安排了两位金丹境剑修,以及数位投靠刑官一脉的兵家修士,都会定时去躲寒行宫那边“喂剑”和“喂招”,帮着暂时出手机会不多的年轻武夫,尽量增加实战经验。
陈平安从袖中摸出一件咫尺物,丢给王忻水,说道:“里边都是关于桐叶洲旧山河的各种官府史书、地方县志,我来不及全部整理,只是临时写了两本类似书目的册子,以及一本专门记录注意事项的小册子,避暑行宫这边全部保留,但是可以让刑官一脉抄录一份,要是嫌麻烦,就只能多跑路了,以后可以来咱们这边借书看,方便飞升城四大藩属城池,验证外乡修士的身份籍贯和山头谱牒,对了,咫尺物记得还我。”
王忻水接住那件已经取消山水禁止的咫尺物,稍稍瞥了眼里边的光景,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小书山,不由得震惊道:“这么多本书籍?!”
就算动用一些山上术法,抄书或是翻刻一事,也绝对是一件实打实的浩大工程。
陈平安笑呵呵道:“我那位齐兄弟,这会儿肯定忙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替他臊得慌。”
等到陈平安站起身,三位剑修一同起身,跟着隐官大人一起跨过门槛,走出大堂。
陈平安在台阶顶部驻足停步,双手笼袖,抬起头,眯眼望向日头,轻声道:“一些个处心积虑,要是不小心被我们找到了某个‘万一’,那他们就要小心再小心了。”
“比如是那白玉京动了手脚,然后被我们找到确凿证据,那就让五彩天下在未来百年千年万年,白玉京道牒修士,一律不准进入五彩天下。”
“那么下次开门,我来带头堵门。”
等到下次开门,相信自己至少也该恢复巅峰实力了,重返玉璞境,武夫止境归真一层,捉对厮杀,打个白玉京仙人,不在话下。
走下台阶,陈平安与范大澈、王忻水并肩而行,随便逛一逛避暑行宫诸多司院衙署。
陈平安只进了那处档案房的屋子,至于其他地方,都是站在门口看几眼。
此地管事人,是个名叫怀丛芝的少年,才十四岁,就已经是一位观海境剑修。
要是在早年的剑气长城,算不得太过天才,但是别忘了,少年是年幼时就跟随飞升城来到了五彩天下,破境如此之快,在陈平安看来堪称神速了。
所以陈平安就很好奇少年为何选择档案房,照理说去那相对门槛最高的监察、斩勘两司,没有任何难度,听到隐官大人的询问后,怀丛芝腼腆一笑,只说自己喜欢看书。
陈平安也没有刨根问底,从屋内“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