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别这么念叨了。”
妇人取出一块帕巾,擦拭眼角。刘幽州只得安慰起来,好说歹说,才让娘亲不用辛苦挤出眼泪来。
刘幽州没来由想起一个在雷公庙遇到的姑娘。
一艘云中穿梭的渡船,去往文庙西边渡口,离着大概还有数千里山水路途。
相较于皑皑洲刘氏的那条渡船,显得十分寒酸。
但是这条从扶摇洲动身的渡船,所过之地,路上无论是御风修士,还是别家渡船,别说打招呼,远远瞧见了,就会主动绕路,唯恐避之不及。
原因很简单。
白帝城。
今天这条渡船之上,除了白帝城城主郑居中。
还有重新入主琉璃阁的柳赤诚,身穿一袭粉色道袍。以及柳赤诚那位脾气极差的师姐,韩俏色。
这位师姐,是城主之外,公认白帝城资质最好的修道之人,曾经立誓要学成十二种大道术法,结果如今才学成了十种,问题是最后两种,尤其艰难。
郑居中此次离开扶摇洲,重返中土,只带了两位嫡传。
大弟子,名为名为傅噤,剑修。本命飞剑,秋蝉。腰悬一枚养剑葫。
傅噤与师父,皆是雪白长袍。
小弟子,顾璨。身穿一袭青衫,眉眼温和。
他那师姑韩俏色,此刻就站在顾璨一旁,正在小声与顾璨说那些浩然山巅的奇人异士,谁与白帝城关系不错,谁与白帝城有仇怨。
韩俏色唯一的那点好脾气,好像都给了师侄顾璨。
先前顾璨在扶摇洲,找到了一处远古破碎小洞天的遗迹,正是她在暗中护道。只不过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机会出手。
渡船上,还有个战战兢兢、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的柴伯符,沾那顾小魔头的光,历经千辛万苦,到了白帝城后,鸡犬升天了,虽说没能一举成为白帝城祖师堂嫡传,但当上了记名弟子,柴伯符的那份感激涕零,发自肺腑。毕竟天下山泽野修,谁不将彩云间的那座白帝城视为心中圣地,就像读书人眼中的文庙。
柳赤诚带着柴伯符来到顾璨房间,只因为没敲门,就被观景台那边的韩俏色赏了一记道法。
柳赤诚还好,柴伯符已经瞬间倒地,躺在廊道血泊中,挣扎着坐起身后,都不用柳赤诚安慰半句,独自起身,返回屋子养伤。
大道修行,登天不易,不吃苦怎么成,习惯就好。
乖乖敲门之后,柳赤诚晃动双袖,走入屋子,来到观景台那边,趴在栏杆上,转头笑道:“师姐,这次说不定可以遇到流霞洲那个芹藻哦。”
韩俏色冷笑道:“狗屁仙人,见着了阿良一个屁都不敢放,怎么当的狗。”
柳赤诚满脸殷勤笑问道:“师姐,不如我拉上顾璨,一起会会那芹藻?”
真要出了事情,有师兄担待着,怕个卵的怕。何况那个芹藻,就是个纸篾仙人,空有境界,没啥真本事,不然流霞洲南边战场,芹藻岂会毫无建树,就跟游山玩水一趟差不多,比其他那师妹,擅长战场厮杀的仙人葱蒨,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以至于一宗之主,都没资格参与议事。
韩俏色瞬间眼神凛冽。
柳赤诚立即举起双手,“好好,师弟保证不拉上顾璨一起闯祸。”
白帝城韩俏色、柳赤诚这些辈分高的,本就是郑居中代师收徒,而那个所谓的“恩师”,从未在白帝城现身过,所以郑居中对柳赤诚这些修士而言,就是半个师父,半个师兄。师兄之名,却有师父之实。
中土神洲的白帝城,与青冥天下的岁除宫,十分相像。
吴霜降降下法旨,人人愿意赴死。
不过在白帝城,结果一样,不敢原因稍有差异,是人人不敢不赴死。
郑居中操控人心的手段,登峰造极。
作为当之无愧的魔道第一巨擘,郑居中在那扶摇洲战场的所作所为,被誉为“一人收官一洲山河”。
所以如今山巅有个说法,宁肯与刘叉问剑,也别去与郑居中问道。
顾璨对此深有体会。
前些年,他重返了一趟“书简湖”。被迫一次次更换身份,是那宫柳岛刘老成,是青峡岛刘志茂,是昔年师姐田湖君,是云上城的一个书铺掌柜,是那少年曾掖……
柳赤诚趴着,哈欠连天,转过头,脸颊贴着栏杆,笑望向顾璨。
白帝城,“狂徒”顾璨。
可是柳赤诚眼中,这个小师弟,却是极为出彩的年轻儒生模样,身材修长,面如冠玉,满身书卷气。
虽然有那“狂徒”的绰号,但是任何人亲眼看到年轻人,无论是神态,还是言行,全然没有一点狂生的狷介气。
在顾璨离开“书简湖”后,郑居中亲自赐下了一枚符印给这位嫡传弟子,边款篆刻有云游五岳东道主,拥书百城南面王。
底款印文,吾心悖逆。
柳赤诚咦了一声,“哪家神仙,胆子这么大,竟敢主动靠近咱们这条渡船?”
顾璨举目远望,是一条水运浓郁、建有雕梁玉栋的仙家渡船,极为精巧。
韩俏色作为仙人境修士,要比顾璨目力更好,轻声笑道:“是渌水坑的那个肥婆娘,骤然高位,就摆起阔来了。”
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