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的喉咙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可笑的东西给堵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然而李筠桑已经站直了身子,一如往昔的温声道:“方才去给老夫人请了安,有些耽误了,侯爷是听说妾身回来了吗?”
看着李筠桑处处规矩客气的样子,谢辞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害怕极了。
他看着李筠桑站在原地不动,却是切实的感觉到,她正在离自己一步步的远去。
“筠桑——”谢辞怔愣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恍惚间,谢辞似乎感觉到李筠桑长高了不少。
他神情眷恋的想要将李筠桑拉入怀中,然而却被李筠桑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
“侯爷,外面太热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吧。”李筠桑忍着那一瞬的心如刀绞,朝着正屋走去。
谢辞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目光始终落在李筠桑的身上:“筠桑,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屋,刚进去李筠桑便被一只小东西给扑了腿。
她低头一看,只见是又长大了一圈的团儿正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十分眷恋的样子。
李筠桑的心一瞬间酸楚,她微微蹲下身来,抚摸了一把团
儿柔顺的背毛。
半晌,她的手僵在原地,又站了起来。
“筠桑。”谢辞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迫不及待的想去拉李筠桑,语气之中的惶然和不知所措清晰可闻,“我,我是不得已……”
李筠桑轻轻的抵着谢辞的胸膛,低声道:“我知道。”
谢辞的面上露出一点不敢置信的惊喜,下一秒却是彻底僵住了。
“所以我想来求侯爷一件事。”李筠桑后撤一步,垂着眸子跪到了谢辞的脚边,“请求侯爷,为我想法子将那个孩子带出来,我想,亲自抚养我姐姐的孩子。若是侯爷能替我做了这件事,我愿意带着孩子去庄子上过活,永不再回侯府一步。”
“你在说什么?”
谢辞愣了许久,眼中的笑意褪去,只剩下深深地无力与痛楚:“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给我,我会走;侯爷要留谁宠谁,我自问没那么宽广的心胸;想来侯爷对我还算有几分情意,兼之顾着谢家的脸面,也不会将我休弃或者与我和离;所以侯爷,只要将孩子给我,我不会再出现在您的眼前。我将永远是侯府合格的侯夫人。”
李筠桑垂着眸子,声
线清冷淡漠。
“你在怪我是不是?筠桑你在怪我?”谢辞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慌张的将她抱到了怀里,“我知道你怨我,这些日子没去看你……很多事情我也没同你解释,我会解释,我会一一解释给你听,只要你愿意听……”
李筠桑长睫微颤,掩去了眼底无边的痛苦蔓延,她轻轻的道:“可我不想听了谢辞。”
谢辞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我不想再听你的迫不得已,不想再听你有多为难。”李筠桑面上透出了无边的疲惫,“我累了,是我玩不起,你放了我吧。”
她顿了顿,语气滞涩:“我也放了你。我们做一对挂名的夫妻,从此以后互不相干。但你放心,我不会做出让谢家蒙羞的事情。我会带着那个孩子,抚养她好好的长大。”
“我不允许!”
谢辞搂紧了李筠桑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吼一声。
半晌后,他对上李筠桑的眸子,捧了她的面颊,眼中满是痛惜的看着她:“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也说好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不允许离开……
所以他可以躲着自己,一连一月不见,可以与聂云妨同处一室
举止亲密,可以去元宋宜的房中过夜,宠幸他的妾室。
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谢辞没有许下那个承诺,李筠桑自问可以忍住此时的痛苦和不甘,做一个完美妻子。
可当初他说下了诺言,却没有遵守。
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李筠桑做不到如此,就只能选择离开。
“你想抚养你五姐姐的孩子是吗,可以!我现在就去找陛下上书,让他允准!你不能离开我!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告诉你真相!”
李筠桑看着谢辞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装满了酸楚,她轻轻的道:“什么真相?关于,你为什么跟聂云妨,还有元宋宜睡的真相?”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李筠桑都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但她此刻心里不吐不快。
谢辞凝眸看着她,伤痛好像凝成了琥珀,静静地不能流淌出来,小心翼翼的待在他的眼底。
“或许吧,或许你有苦衷。也或许,像你从前说的一样,你跟她们没有夫妻之实。”李筠桑喃喃的说着,眼中透出了无措,“可是谢辞,我不能每天猜来猜去,猜测你是不是会对她们留情,猜测你某一天会不会不爱我。我十几
岁,颜色鲜嫩,等我三十岁呢,四十岁呢?你还爱我吗?”
她感觉到谢辞的手松开了,便微微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眶看谢辞。
“我不想再在猜度之中度日了。”
李筠桑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就那么浅浅的留在眼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