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的心随之惊喜了一下,但很快又有些紧张起来。
他在小红之后缓缓进去了,一时间却是没有上前。
床榻上的人似乎伸出了手,而小红也转过身来,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谢辞微微睁大瞳孔,眼底闪过微微的笑意。
他正要上前,只听李筠桑轻声开了口:“替我更衣,我要去见鸣玉。”
谢辞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下,白日里所有积压的不豫和难过全都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几乎是低吼一声道:“你能不能清醒点!”
小红被这一声吓得颤抖了一下,缩在一旁动都不敢再动。
而床上的李筠桑却是无知无觉一般,自己撑着起身,拿过了一旁的衣裳穿了起来。
谢辞蓦的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扯回了自己手中,咬牙道:“筠桑,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李筠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神思恍惚的开了口:“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而已。”
她收回眸光,垂着眸子:“侯爷的话,我听。我也自觉没有法子能救他,就让我送送他,也不行吗?”
看着眼前这张没有生气的面容,谢辞的怒火在渐渐地平息,
他回过神来,便是有些慌乱。
“筠桑,我不该吼你的,我不是……”谢辞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面对着李筠桑,他纵使有千万种本事也不剩什么。
而李筠桑看他一眼,目光平静如死水:“侯爷,把衣裳给我吧。”
谢辞愣愣的递过了衣裳,李筠桑一言不发的穿了起来。
小红正想上前给李筠桑更衣,却见谢辞颤抖着手给她系着衣带。
“桑儿,你若是想去见见他,咱们就见。”谢辞的指尖微颤着,丝毫没有往日的淡定和从容,他将最大限度的纵容全都给了李筠桑,而眼前的人却像是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似的,只漠然的垂着眸子。
“听话,只见一面,我陪你去。有什么想说的话,一会儿全都可以告诉他。你不用心中不安,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从谋划到结束,都是我。”
谢辞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给李筠桑穿好衣服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就算是将来下十八层地狱,那也是我,不会是你。你若还是不安,等这件事了了,我就去山上同悲寺,亲自为他祈福超度。”
听着耳畔低哑的男声,李筠桑心头酸的厉害,她没
有回应,也没有再看谢辞,沉默的穿好衣裳,被谢辞强行的抱着出了府门。
上了马车,谢辞取出一个墨色的兜帽给李筠桑戴好,撩起一边的纱幔目不转睛的瞧着她。
李筠桑静默的看他一眼,不置一词。
“筠桑,别这样。”谢辞近乎是恳求的,凤眸中的微光都透着几分无力,“你跟我说一句话,就一句,别憋着,好吗?”
李筠桑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她抬起手,从谢辞的手中抽出了纱幔,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庞。
一滴清泪顺着李筠桑的面颊缓缓落下,递到了她的手背上,谢辞看的分明,心痛如绞。
马车很快行至吏部大牢门口,谢辞下车拉着李筠桑的手,向正门而去。
门口的侍卫见是谢辞前来,不免诧异:“侍郎大人怎么这个点过来?”
“见一个人。”谢辞淡淡的说着,拿出令牌亮了亮,“新进的那个犯人,应该还有一会儿才行刑,我带个人进去跟他最后见一面。管好你们的嘴。”
鸣玉身份低微,死是必然的事情。几个家族都不会让他活着,守门的侍卫无谓以这点小事去跟谢辞犯冲,忙点头哈腰的请了谢辞进去。
带着李筠桑绕过前头的理事堂,一路来到后头的牢狱入口。
这里凿通地下而建,与大理寺的监牢不同,关押的多为犯了不能为外道罪名的犯人,犯人多为官眷妇人以及官家子弟,是而称之为“內狱”。
鸣玉被放到这里来,已然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李筠桑已然闻到了牢狱之中特有的那股潮湿味道,让人下意识的屏息。
“小心脚下。”谢辞低低的说着,扶住李筠桑的胳膊让她一点点的下了台阶,领着她一路往里。
內狱之中的犯人不多,李筠桑也没见到什么别的人,却是有些莫名的紧张,她透过墨色的纱幔往外看着,依旧是胆战心惊。
无数的刑具,火架,还有寒铁所制的牢门,一切都是那么的压抑。
来到最里头,几个狱卒见来人是谢辞,都不免诧异;为首的上前含笑弓腰道:“谢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说着,那人往李筠桑的方向看了看,李筠桑感觉到其目光,下意识的僵滞住了,握着谢辞的手微微紧了紧。
狱卒见两人的动作亲昵,李筠桑又明显是个姑娘家,看着年纪还不大,只以为是谢辞的某个红颜知己
,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笑了笑:“谢大人要提审犯人?这时候可不多了,只有不到两刻钟便要——”
“只是见一见他。”谢辞淡淡说着,抛给了那狱卒一个荷包,“拿去吃酒吧,记得守好大门。”
狱卒收了银子,笑意越发深了:“是,是!谢大人请便!”
谢辞颔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