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啜泣起来,抬眸看着李筠桑:“姑娘,我是从小就跟在您身边的,说句不恭敬的话,奴婢从很早的时候,将您当做奴婢的妹子一样。奴婢此生最不愿看到的事,就是您不顾己身,怀了前程!您与侯爷两情相悦,侯爷也敬您爱您,您难道要为了一个伎人,舍去这所有的情分,只为了一个公道吗?!”
李筠桑看着小红,眸中渐渐多了几分陌生。
她从未见过小红这样义愤填膺,义正言辞过。
在所有人眼里,鸣玉的死都是应该的,甚至是活该的。
唯有她,唯有她一个,觉得他是无辜。
只为了一个公道……
李筠桑的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突然明明灭灭起来,她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呼吸陡的急促起来。
小红闻声慌了神色,忙起身去抓李筠桑的手腕,却被李筠桑偏头躲开。
她猛烈的咳嗽起来,气血在这一瞬间全部上涌,强烈的呕吐欲望让她几乎不能抑制。
终于,李筠桑再也不能忍耐,呕出一大口鲜血来,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李筠桑看到前日才换的烟紫色帐幔被染红,耳边是尖锐的鸣叫声,夹杂着春分和小红的呼唤。
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回应了,只能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姑娘!姑娘!”
小红哭叫了一声,不停地回身无措喊着:“大夫,大夫!!快叫大夫!”
春分踉跄着出去,跌跌撞撞的出去,刚出了院门,就碰上了赶回来的谢辞。
她向后仰去,跌坐在地上,抬眸见是谢辞几乎是立刻痛哭出声,跪正了身子道:“侯爷,我们姑娘,姑娘不成了!”
谢辞瞳孔猛地骤缩,顾不上再多问,大步流星的朝着正屋走去。
园内忙乱不堪,所幸是归功于李筠桑平日的管辖,有人去请来了大夫,谢辞进去的时候,只见一地的鲜血,小红哭的肝肠寸断,用帕子给李筠桑擦拭着嘴角。
谢辞只觉得眼前微微一晃,几乎是靠着意识上前拨开了小红的身子,第一时间去探李筠桑的呼吸。
床榻上的人出气多进气少,脸色惨白如纸,眼泪无知无觉的流下来,滴进了枕间。
谢辞想也不想,抬手封住了李筠桑的心脉,手抖的不像话。
忽的,李筠桑的唇瓣蠕动着,轻轻念了一句什么。
谢辞眼中来不及染上一点劫后余生的喜色,低头听去,只听李筠桑呢喃着
——
“爷爷,妈妈,我想回家……”
谢辞被这有些怪异的称呼弄的不明就里,但所幸是护住了李筠桑的心脉,让她不至于气血攻心;大夫很快来了,忙搭了脉为李筠桑诊治。
“侯爷,夫人这……”大夫神色惊疑不定,“这是,体内余毒爆发,夫人此前可中过什么毒?”
闻言,谢辞心痛的闭了闭眼,低低道:“是,解药还未吃完。你且说,该如何缓和?”
那大夫不敢多言,只能低声道:“夫人急怒攻心,气血上涌,兼之体内余毒一同爆发了出来。不过,不过如此淤血一吐倒也是好事,但是夫人的身体,恐怕也较之以前更加脆弱……”
“要怎么治?”谢辞几乎是厉声问道,“我叫你来,不是来说这些的!”
大夫瑟缩一下,忙道:“待小人为夫人开一剂清火平气的药剂,夫人吃下后便能醒来,只是那毒……”
谢辞冷道:“知道了,去吧。”
大夫巴不得赶紧离远一些,忙不迭出去开药方了。
谢辞遣散了众多丫鬟,只留了小红一个,去到屋内的博古架前取了纪斯年给的解药,回到了床榻边。
小红赶忙扶起了李筠桑,
谢辞眼中尽是怜惜温柔,眸底是深深地恐惧。
他不能失去这个人,他光是想想,就会疯掉……
“筠桑,会没事的。”谢辞自言自语的说着,将药丸化到水中,想要以水喂入李筠桑口中,然而李筠桑却是紧咬牙关,似乎从心底抗拒着。
谢辞后槽牙紧咬,片刻后看向小红:“出去。”
小红不安的看着他,谢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里有我就好,你出去。”
“……是。”小红只得将李筠桑轻轻的放回了榻上,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谢辞上前扣了门,回来后静默片刻,取出了颗新的药丸,含到口中,俯身吻上了李筠桑的唇瓣。
他极尽温柔的舔吻着那温软的唇,撬开了一丝缝隙,将药物渡了过去。
如此又喂了李筠桑喝水,谢辞抱起她,以免她呛到,不断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谢辞的心头又酸又痛。
他不敢想象等李筠桑醒来之后会以怎么样的面目对着自己,谢辞甚至有些恐惧起来。
若是李筠桑还怨他,甚至恨他……
他该怎么办?
谢辞将那具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他最不想失去
,也不能失去的人啊……
许久,谢辞将李筠桑的身子放平,凝眸看着她似乎略微平静下来的脸,心头忍不住无限的柔情。
这个小姑娘,是谢辞当初认识时,从未想过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