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儿,你是不是藏着什么事,没有同我说?”纪斯年凝眸望着她,语气温柔,却难掩其中的难过。
郭琰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纪斯年。
李筠桑和谢辞难免感觉到了一些尴尬,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将空间留给郭琰和纪斯年。
纪斯年转身,深深地看同两人对视一眼,再转过来看着郭琰,低低的道:“琰儿,我又不是来问罪的,我只是想知道,郭家可能要接你回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郭琰不说话,可紧抿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已然说明了一切。
纪斯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想回去,我祝你前程锦绣,还会送你一份厚厚的贺礼,祝你嫁得如意郎君。”
“不,不!”郭琰转过头来,杏眼满含清泪,切切的望着纪斯年,“我,我并没有,没有,那样的想法!”
心头一块强压着的石头被瞬间移开,纪斯年的呼吸又顺畅了许多。
他伸手一把抱紧了郭琰,在她脸侧落下一吻,低低的道:“琰儿,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回到郭家去受气。”
纪斯年自觉皇子王爷什么的比他强多了,可是他怎么舍得要他
的琰儿去做妾,又怎么舍得让郭琰再回郭家,当他们在宦海浮沉的垫脚石,受他们的桎梏和欺负?
郭琰低低的抽泣着,将脸埋进了纪斯年的怀中。
门外的李筠桑和谢辞不想偷听,但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李筠桑呼出一口气,认为谢辞方才的话是想多了:“郭姑娘好像并没有像侯爷所说,有什么执念。”
而谢辞没有回答,神色依旧凝重。
李筠桑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屋内的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纪斯年便作势起身去叫谢辞和李筠桑回来,一面起身一面道:“我叫他们进来,想个周全的法子。”
“斯年!”郭琰叫住了他,话音颤抖间,她的口吃听起来都不那么严重了,或许是她打定了主意,此后的一番话,几乎没有磕磕绊绊。
她似有痛苦的闭上双眼,拢在袖中的手收紧,再收紧——
“我,不想回去。可是我,不得不回去。”郭琰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上面无署名,她拿出信纸,展开之后,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落款赫然三个字——乃父停。
还盖了郭停的私印。
纪斯年的大脑一片嗡鸣,他下意识的上前接过了信纸,几乎
是片刻便看完了。
郭停以郭琰已然去世十几年的母亲入宗祠受供奉为引诱,要郭琰十日后,也就是春闱之前准备好回郭家,为郭家之女。
如若不然,郭琰母亲的尸骨,就会被扔入无名冢。
那无名冢是什么地方?
城外三十里地有一处荒山,荒山之下葬着近千人的坟,有姓有名者寥寥无几。
那是当年开国皇帝入京之后埋叛军无名尸的地方,因着离京城太近,不好一直将那些尸体裸露在外,是而将其草草掩埋,连墓碑都不曾设立。
更有一个百人坑,如今虽然已经被黄土掩埋,但是仍旧能看到那葬着近百人的深坑,隐隐可见白骨。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那里是最阴森邪气的地方,也是最不堪的地方。
毕竟那里埋葬的,要么是无家可归的人,要么是重犯。
郭琰不想让自己的娘亲尸骨无存。
“郭家,捏住了,我的死穴,我,别无选择。”郭琰已然泪流满面,“是我,对不住,你。我,并非,贪图,贪图富贵。可我生母,骨枯黄土,我为人子,怎么能,能不管她!”
纪斯年恍惚的看着她,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郭琰泪水涟涟,
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
“此乃我,我为你,绣的。装了,装了我,我的一缕发丝,权当,断了,这份情谊!”郭琰嘶声说着,将荷包放到了桌上,起身快步离开了。
门外的谢辞和李筠桑早已经将里头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看到郭琰出来更是一惊,却也不好阻拦。
郭琰路过二人,脚步微顿,屈身微微行礼,而后快步离去。
那双泪眼李筠桑看的分明,都不免为之心中一痛。
谢辞轻叹一声,与李筠桑进门去看纪斯年,只见纪斯年正俯身去拿桌上的荷包,一滴清泪滑落不见。
“斯年。”谢辞看见多年好友神情悲痛,知他是个不愿让人看到软弱一面的性子,只低低说了句珍重,改日再见,便拉了李筠桑的手快步离开了医馆。
走到门口,李筠桑微微抽出了自己的手,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一眼回春堂二楼:“真就这么走了,不再想想法子?”
“此事无解。”谢辞低声沉叹,“除非郭家能够舍得下同皇子结亲的泼天富贵,或者陛下此时亲口下旨,定了别家的姑娘。可据我所知,郭家舍不下,陛下也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
李
筠桑咬紧牙关:“这是什么无妄之灾?一桩都还没有定下的亲事,便如此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缘人!”
谢辞默然许久,忽的道:“去找魏冉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