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筠桑这一番釜底抽薪,总算是将宗族耆老暂时稳住了。
王老夫人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纳征之礼装了车,带上李筠桑一同赶往了李家。
“今日?”
沈氏和李奎都不敢置信,看着王老夫人半晌都没说话。
尤其是李奎,惊讶之后便是淡淡的不悦,脸色都微微有所阴沉。
“我知道这的确是仓促。只是如今,辞儿生死未卜,家中实在需要人来立住。”王老夫人几乎是恳求的,同李奎和沈氏保证,“只要桑儿嫁过去,不论辞儿是生是死,她认下的孩子,便一定是谢家未来的平西侯,若是那孩子不孝顺,六姑娘也有废立大权!”
王老夫人的一番话,不光是沈氏和李奎,连带着李筠桑都有些惊到了。
这老夫人,是将半个平西侯府都交到了李筠桑的手上。
让她跳过了新妇这个阶段,直接享有与自己等同的权利。
李奎看了看王老夫人,再看看一旁始终缄默不语的李筠桑,许久才沉沉的道:“老夫人,虽说桑儿本就是要许你家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跟桑姐儿单独说说。等我说完之后,成或不成,便是一句话,如何?”
王老夫人也是果决的人,当即便道:“李大人自便。”
沈氏摇摆不定,看着李奎带着李筠桑出去,起身想说什么,眼中划过淡淡的不悦。
李奎这是跳过了自己的意见,打算独自决定?
然而李筠桑却是没能顾得上去看沈氏的脸色,有些懵的跟着李奎去了书房。
书房内,李奎背对着李筠桑,看着博古架上的青瓷花瓶,许久不语。
不知道怎么的,李筠桑颇有些紧张。
“桑儿。”
李奎开口,不同以往的剑拔弩张,也少了些许冷漠,口吻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此事,想来昨晚你去侯府之中,老夫人便同你提了。为父想着,若你不同意,恐早已归家了。”
李筠桑知道李奎的心机肯定是能想到这一层的,便也没有藏着掖着,只颔首道:“父亲英明。”
“你这么喜欢谢辞?”
李奎的语气之中是实打实的迷惑。
鲜少听到他用这种态度同自己说话,李筠桑居然有点淡淡的不适应,但还是认真回道:“并不是这样的父亲,女儿,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这话似是触怒了李奎,“什么样的打算,能让你豁出自
己的半生,去做这样危险的一个赌注?!谢辞若是回来,自是皆大欢喜;可若他回不来了呢?你难道要守寡一辈子?”
李筠桑被他阴晴不定的情绪整的有些恼火,一时间也冷了面容:“父亲,那您现在又是想跟女儿说什么?难道是想说,舍不得女儿去守寡,劝说女儿不要这样做?”
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哂笑起来:“您说的没错,谢辞一旦回不来,女儿这一生都要埋在平西侯府之中,可是父亲,若是女儿不嫁,也是一样的道理。世子回来,皆大欢喜,世子不回来,女儿担着一个克未婚夫的名声,守着望门寡,难道能嫁一个好人家?”
李筠桑收回冷然的眸光,讽刺的看着桌上的青玉笔洗:“还是说,父亲还会为女儿挑选一门不错的婚事,让女儿平安喜乐的过完下半生?”
李奎又惊又怒,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瞪着李筠桑。
“父亲,女儿虽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是内阁首辅之女,您尚且有将我送入太子府邸做妾的的想法,若是女儿成了望门寡,父亲难道还能白养我一辈子不成?”
李筠桑不怕死的对着李奎和沈氏叫过几次
板,可没有一次是像眼下这么心凉的:“如此说来,女儿嫁入侯府,即使是世子身死,其实也是解脱。女儿好歹不用担忧,自己会被嫁入怎么样的门第,成为怎样一颗棋子。”
“你!”
李奎震怒,高高抬手,悬停在李筠桑面门处。
李筠桑静静地与他对视:“父亲,女儿之前能以死相逼不入太子府为妾,如今一样能够以死相逼。”
“世子回来,皆大欢喜。世子若不归,女儿便全了这段缘分,随他而去,也未尝不可!”
李奎气的咬牙,怒声道:“在你眼中,我便一定会将你嫁入那等腌臜门第,让你去受苦是吗?”
“不然呢?”李筠桑平静极了,甚至轻笑了一声。
李奎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惊愕,最后又变为一种无力的愤怒,直至变为深深地疲惫。
一直看着他的李筠桑也越来越为不解。
最终,父女俩对视着,李筠桑在李奎眼中看到了长足的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李奎一字一句的道:“你出嫁,虽仓促,但我会让你嫡母为你备上一份等同你嫡姐的嫁妆,让你入平西侯府。”
他拔腿走向高座,缓缓坐了下去。
李筠桑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许久才听李奎轻轻道:“今日出阁,你便磕三个头,从此以后,就是别家的人了。”
愣了许久,李筠桑挺直了脊背,缓缓跪下。
她俯首拜下,眼泪莫名其妙的缓缓滑落,滴到了地上。
真奇怪。
她明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