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李筠桑自己都还是半大的孩子,说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晰,老成持重,庞妈妈心中一万个安慰。
这次有六姑娘相助,想来定能化险为夷的。
庞妈妈露出信服的目光,二话不说转身便去了。
李筠桑定了定心神,这才出了帘子,回到了王老夫人身边。
柳氏此时像是才发现李筠桑的存在似的,目光在李筠桑身上短暂停留,轻轻一笑,收回了目光:“母亲,您不愿让大伯爷的小孙子做承嗣子也罢了。媳妇方才就想说了,虽说李六姑娘跟咱们辞哥儿定了亲,可到底也只是定亲而已,没能成婚。她在此听谢家的私事,是不是不妥啊?”
李筠桑正待说话,王老夫人便冷冷的笑着开了口:“怎么,你能带着你的外甥女过来,我不能带辞儿的未婚妻子?”
柳氏一噎,还想再说话,王老夫人已然板着面孔开口道:“今日还有一桩事要与诸位说。”
她一顿,半晌之后见所有人都提着心等她发话,王老夫人才缓缓道:“辞儿生死未卜,他的世子位到底还是在的,便由我做主,将李六姑娘抬进门来,为世子夫人。”
说着,王老夫人站起身,朝着底下的
耆老一躬身,凛然道:“诸位若是愿意留在谢家,便容我一日的功夫,将此事了了,也算是以六姑娘的福气,祈求谢家先祖庇佑,保护辞儿平安归来。”
堂中登时哗然。
“老夫人这话说的,可有些勉强了吧!”
开口的正是伯太爷,岁月侵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让人心中生惧的威严:“先不说这六姑娘原就没过纳征之礼,就是过了,也没有辞哥儿不在,便先娶妻的道理!”
王老夫人拄着手中的拐杖,也哼声道:“大哥!你不必如此!我今日便把话放在这里,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律法之中也并没有言明此举不妥!我就是上了金銮殿,到了陛下跟前,我也有一番道理可说!”
“你!”伯太爷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王老夫人,忽然间却是住了声。
只见李筠桑款款上前,对着面前的宗族耆老盈盈福身,又走到堂中跪定,一双灿目之中不知何时盈满了一汪眼泪,似是格外真诚:“老夫人,筠桑知道诸位家族耆老担忧的,不过是将来筠桑的终身。”
柳氏看着李筠桑的动作,听着她的话,眉心狠狠一跳,正想说话,便被李筠桑抢了先。
“筠桑
甘愿为世子守节,无论世子是生是死,都愿嫁入谢家,为谢氏宗妇。”她哀声说着,埋首拜倒在地。
众人听着,屋内安静的可怕。
而李筠桑闭了闭眼,差点让自己恶心个够呛。
柳氏死死地捏紧了椅子的扶手,心中冷笑。
怪道那老夫人非得让谢辞娶了这个李筠桑不可,如此的心计谋划,以退为进,将他们的话完全堵死。
若他们否认了李筠桑的话,那便会被倒打一耙,说是他们盼着谢辞死,可若是答应……
柳氏心头发冷。
若是答应了,李筠桑顺利成章做了世子夫人,上了族谱,那她便有权利收养一个孩子。
到时候若传来的,是谢辞身死的消息,必然会有追封,追封之后,爵位岂不是顺理成章的落到李筠桑收养的孩子身上!
“李六姑娘。”柳氏含着笑,温和无比,“不管这事成不成,你还是未嫁女,说这话,实在不自重。”
一顶名声的帽子压下来,李筠桑心头也有了些淡淡的压力。
她看向柳氏,也忍不住心中哂笑。
柳氏是真的着急了啊……
“我与世子本就已过了纳吉问名之礼,只差纳征便可顺理成章的成婚,
这桩婚事在陛下面前都是过了眼的。大夫人说我不自重,莫非是觉得陛下允准的这桩婚事有错?”
李筠桑微微的笑着:“您敢认这个罪,我可不敢。我还年轻,还想着长长久久的照顾服侍老夫人呢。”
言下之意,你想找死自己找吧,我真的不奉陪。
柳氏捏紧了帕子,笑容却是越发的深了。
“六姑娘对世子的心,实在是难得。”
此时,一旁的元宋宜突然开口,带着慨叹,“姨母,宜儿本不该说话的,只是宜儿实在有些感慨。”
柳氏若有所思的望了外甥女一眼,方道:“宜儿,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她似是讥讽的看向李筠桑,带着分明的挑衅。
李筠桑淡淡掠过,不予反应。
“先前,宜儿曾在老夫人和世子,乃至李六姑娘面前,言明我心中对世子一直有所爱慕。若是李六姑娘尚且能不顾己身为世子守节,那宜儿也请求姨母给一个机会。”元宋宜轻轻啜泣,直直的跪了下来,“哪怕是让宜儿做妾,宜儿也愿意。”
柳氏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最终落到了一个最好的结果之上。
若是,谢辞真的出了事,而李筠桑不得不成为谢
辞的未亡人,那么多一个元宋宜的话……
至少元宋宜的存在,可以牵制着李筠桑,说不定也能谋求以后。
王老夫人神色微变,连带着李筠桑都有轻轻蹙起了眉头。
倒是没想到元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