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妈妈好。”李筠桑微微侧身,没有受樊妈妈的全礼,“您怎么今儿回来了?那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樊妈妈闻言便有些泄气,叹道:“没有。那秦隐,终归还是没有找到。不过沈家老爷和老太太都说了,一定要将那秦隐找到才是!”
“如今就算是找到,恐怕温姨娘小产之事查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了。”李筠桑叹一口气,“温姨娘走了。”
樊妈妈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怔住了。
许久才颤声道:“怎么会呢?”
“许是妇人小产后气血两亏。”李筠桑没有说实话,樊妈妈比起沈氏和她如今身边那几个妈妈,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她不想让她牵扯到无谓的事情里来,“妈妈也不用担心,如今五姐姐出嫁,大哥三哥又正妻,说的人家也都是高门贵女,母亲在府里,算是屹立不倒了。”
樊妈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从李筠桑眼中读出了几分嘲讽笑意,冷淡到极致。
“妈妈自便吧,我要去看看平姨娘。”李筠桑说完,不等樊妈妈反应过来,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离开芾郁轩百步距离之后,春分有些不安的道:“姑
娘直接告知樊妈妈……怕是不大好?”
李筠桑目不斜视:“这么大点地方,能瞒得住谁?”
何况,她就是想让沈氏知道。
她不光能帮她一个人做事。
来到积珍阁,一进门便看到平姨娘坐在廊下,笑吟吟的跟小姑娘说话,手里还捧了个小小的银盘,盛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红柚。
平姨娘一边跟小丫头说笑,一边用银签子挑起来吃着。
转眸见李筠桑进来了,平姨娘将手中的盘子给了小丫头:“六姑娘安。”
她微微欠身,礼数倒周全,笑吟吟的样子倒像是真的欢迎李筠桑过来:“姑娘说来就来了,也没让丫鬟知会一声,我好准备些果子给姑娘吃。”
李筠桑缓缓上前,礼尚往来的福身:“姨娘客气了。”
她开门见山:“姨娘送我蜜饯,我自然是要来谢过的。而且上次的故事没听完,我还惦记着。”
说着,李筠桑微微歪头笑了笑:“姨娘若是有空,不如再给我继续讲讲那故事,我倒是好奇,后来怎么样了?”
平姨娘的笑意愈发深了,挥退了一众丫鬟,将李筠桑引到了里屋。
“姑娘今儿来的时候,大夫人可知道?”平姨
娘微微笑着,亲自给李筠桑斟了茶,“今春的龙井,六姑娘尝尝。”
“母亲忙着明日五姐回门的事儿,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李筠桑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平姨娘眉尾轻挑:“那日的故事讲到哪儿了?”
“说到用了酸杞之毒的人,强行生下孩子也会累及自身。”李筠桑正正的看着她,“我有些不明白,想问问姨娘。”
“姑娘说就是。”
李筠桑眨了眨眼:“中毒之人,是否会神思一日倦怠一日,看上去像是生产亏损,油尽灯枯?”
平姨娘一点点笑起来。
许久,她叹道:“姑娘聪颖,我是远远不及的。”
“我哪里是聪颖。”李筠桑仓促的笑了笑,“我若是聪颖……”
又怎么会让沈氏给蒙蔽了?
平姨娘眉目舒展,给李筠桑斟满热水:“我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姑娘想听吗?”
“愿闻其详。”
平姨娘放下水壶,眉眼之间似有追忆之色:“那原是一个在大户人家做婢女的丫头,年少的时候与自己的表哥互通心意,问了自家的主人,双十年华之后,能否让她出府嫁人。”
李筠桑微微蹙眉,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
“可是主人家嘴上答应了,最后却是反悔,在那家小姐出嫁之后,将丫头陪嫁了过去。很快,做了大夫人的小姐,就将丫鬟给自己夫君做了通房。”
平氏的眸光里像是含了数年的怨恨,却又平淡不已:“后来,那丫头倒也幸运,有了身孕。而她的表哥,这时候却因为思念她郁郁而终。丫头去求大夫人,想让大夫人准她回家探望,大夫人却是不准。”
李筠桑捏紧了手上的茶杯。
仅一瞬,平姨娘的神色就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平和从容,姝丽的容色光彩夺目,只是那眼角,也多了不容忽视的,岁月的痕迹。
“这样的故事,姑娘听着可还觉得好吗?”平姨娘说着,而后又笑起来,“光顾着说了,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李筠桑缓缓摇头:“不劳姨娘费心了。”
“看姑娘进来似乎不思饮食的厉害,姑娘可要善自保养身体才是。”平姨娘打开一旁的香炉,拨了拨里头的香灰,用小银篦将乳白色的香灰压实,自语道:“这冰脑香香甜无比,什么好茶被这香一熏,都没了味道。今儿是我不谨慎,竟然点了这炉香。”
闻言,李筠桑不动声
色,许久后才淡淡道:“既如此,姨娘换一炉香便是。”
平姨娘含笑颔首:“姑娘说的是呢。这话我也该告诉姑娘,若是香料毁了茶香味,姑娘还是要及时换,才是正理。”
看着平氏那笑吟吟的面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