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桑静静地没有搭腔,李奎见状也就继续道:“原本该将你多留几年,陪在我和你母亲身边的,只是如今却留不得了。”
“父亲是想说,让我入宫选秀,去东宫做秀女的事情?”李筠桑没有再继续沉默,抬眼淡淡问道。
李奎几不可查的一蹙眉,好半天后才缓缓道:“是的。”
李筠桑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
沈氏这是跟李奎已然通好了气。
“女儿不愿意。”李筠桑垂眸淡声说着,一派气定神闲,并不去看李奎瞬间愕然的神色,“女儿先前已经跟母亲说过了,若是让我去太子宫中做妾,你们得到的,只会是我的尸首。”
这个世上,往往是看,谁比谁豁得出去的。
李筠桑看着李奎瞬间暴怒的面孔,心中发笑。
古人诚不欺她。
“你这……”李奎指着她的面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母亲说你忤逆,我还不信!你如今是真的翅膀硬了?”
李筠桑从善如流,轻笑一声:“我何来的翅膀硬了呢?父亲知道的,我在这家中,从来都是如此,任人摆布。”
这一刻,李筠桑仿佛感觉到从前属于李筠桑的那部分灵魂回来了。
刚进
入这个身体的时候,李筠桑的耳朵中经常刮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她从前跋扈,不敬嫡姐,不敬长辈。
她那时候还想,为什么原来的那个李筠桑,那么的不识时务。
作为一个庶女,明哲保身,做小伏低才是正道。
可是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
就算是她豁出一张脸,彩衣娱亲,极尽讨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命啊运的,早都让这些人拿捏在手里了。
李筠桑一开始只是感到不解,或者说抱有侥幸。
沈氏无论怎么对她不好,都是情有可原,可李奎作为李筠桑的生身父亲,应当不会这样狠心。
如今她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父亲,您如果不信,大可以这样试试,明日就将我送到东宫去。”李筠桑站起身来,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灼然,她咬紧了牙关,绝不松口,“你大可以看看,我会怎么样,‘报答’你们的恩情!”
李奎气的猛地吸了口冷气,面色都已然有些红涨,而沈氏站起身来,惊愕不已的瞧着李筠桑转身离开了正屋。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李筠桑,居然如此的硬气?
“反了,她真是反了!”李奎气的浑身颤
抖,“这样的逆女,逆女!”
沈氏极少见到李奎气的这样,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劝阻:“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她拧眉看着李奎:“老爷,若是桑姐儿实在不愿,不如咱们还是缓上一段时间再说,反正陛下和太后还没有下旨,这期间我们再好好的同她说。”
李筠桑这样的态度,他们一时间倒是真的没了办法。
送进皇家的女子若是真的自戕了,那整个李家都会遭殃。
看李筠桑的态度,是不畏惧一死,对李家更是没有什么感情了。
沈氏有些胆寒。
李筠桑近来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如今她便是如此的冥顽不灵,难以教化!将来等她心思大了,莫非要翻了天了?”李奎咬牙看向沈氏,“倒是你,你是如何管教儿女的?”
火烧到了沈氏的身上,沈氏不由得有些委屈,憋着一口气道:“桑姐儿到底不是妾身亲生的,妾身即使想管教,也处处受制……”
“可你是嫡母!”李奎说着,微微缓了口气,神色渐渐冷静下来,思索着什么。
见状,沈氏蹙眉看他。
许久之后,李奎坐回了位置上,捏着眉心低声道:“她母亲的坟,如
今在何处?”
“葛,葛氏?”沈氏心微微沉了下去。
“实在不行,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李奎看着外头有些阴沉下来的天儿,低声说道。
……
春分进到里屋的时候,只见李筠桑正跪在香案前,香案上摆放着的,正是葛氏的牌位。
春分立时屏住了呼吸,没有再往里走,而是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去。
只见李筠桑后背挺直如青竹,虽清瘦却有一股自然的风骨。
她凝视了那牌位很久很久,最终俯下身去郑重其事的拜了一拜。
春分突然心头就多了几分难言的酸楚。
李筠桑拜完,直起身后,又抬眸看向香案上供奉的菩萨。
她从来都不信这些,所以这个香案原先一直摆在这里,不过是摆设,都是偶尔小红她们过来扫一扫香灰,添一点香油。
如今,李筠桑却很想拜一拜这救苦救难的菩萨。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上完了香,李筠桑疲惫的低声道:“进来吧。”
她早都知道春分到门口了,只是没出声。
春分有些尴尬的进来,手里捧着一盘子蜜饯。
李筠桑扫了一眼,只觉得眼熟。
“这是平姨娘送来的蜜饯
果子。”春分放到了案几上,“说之前姑娘病得时候似乎是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