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把她的坟从那里迁出来,要花多少银钱?”李筠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流下眼泪,尽量平和地问道。
春分看着李筠桑的表情,只觉得她冷静得有些过了头,惴惴不安的道:“姑娘,怕是,迁不出来啊。那里虽然荒凉,但是官府的人有时候回去巡查……就算是官府那边的好糊弄,您把姨娘迁出来之后,要葬在哪里呢?”
春分的话让李筠桑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就算是将葛姨娘弄出来了,她能把人葬到哪?
这不是现代,不是找个公墓就能把人下葬的年代。在这个时代,每家每户几乎都有自己的祖坟,他们讲究落叶归根,讲究家族体统。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葛姨娘,不能进祖坟?”
李筠桑声音微哑,垂着眸子掩藏了眼底的淡淡恨意。
她很是不理解。
为什么同样都是伺候过李奎的人,为什么同样都是他的儿女……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李筠桑瞬间就有些震惊的坐直了身子。
她刚刚,都在想什么?
那个念头,分明是原来的李筠桑才会有的念头!
“没法子迁出来,那就,整修一下。”李筠桑咽下了
喉咙口的酸涩,缓缓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已经快要分不清自己是哪个人了,好像那种久违的,属于原主的委屈和难过一股脑涌了上来。
春分见她说话声音都不对了,忙低声道:“姑娘,姑娘您别难过!肯定有法子的!”
看着李筠桑这样,春分是真的担心了……李筠桑可千万不能有事!她已经死心塌地准备跟着李筠桑了,要是李筠桑气坏了身子,她还有什么退路!
“没事。”李筠桑一把握住了春分的手,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春分,“春分,我的妆奁底下,有三十两银子,我想着,修整一个坟怎么着都够了。把葛姨娘的那块墓,给我保护起来。总有,总有一天……”
李筠桑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总有一天,她要将葛姨娘的墓迁回李家!
就当是,占了这具身子的报答……
李筠桑脱力一般地躺回了床上,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春分去妆奁处看了眼,果然看见了用红布包着的几块银锭子,便只拿了一块出来,掂了掂也有七八两。
“姑娘,这块就够了,说不得还会剩下许多呢。”春分装好了银子,安慰一般的伏在李筠桑的床边:“姑
娘放心,这件事还是没问题的,奴婢跟角门上的小厮很熟,也方便。”
李筠桑看了她一眼。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呢?
修坟少不了是要花钱的,而且即使不修坟,她也得赶快重新画画拿出去了。
毕竟她不都小有名气了?
李筠桑想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好,我信你。”李筠桑冲着春分笑了笑,“多了你自己拿着,少了的话我再给你补,这事,我就交给你了。”
春分见李筠桑这样信任自己,心口也微微发热起来,熨帖地道:“诶,好!”
夜里下起了秋雨,一觉到天亮之后,李筠桑就有些头重脚轻的。
虽然没有明显的风寒迹象,但是李筠桑还是十分小心地让春分给她熬了碗姜汤,喝了之后才去正屋请安。
晚了点时辰,李筠桑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沈氏看到李筠桑来晚了倒是没说什么,反而笑吟吟的叫李筠桑到自己那里去。
“母亲莫怪,晨起有些不适,喝了碗姜汤才敢过来,要不然怕来日得了风寒传染给母亲。”李筠桑笑着解释道。
“没事。今儿外头下了雨,你身子弱,原本是想告诉樊妈妈让你不用来的,
结果还没去,你人倒是到了。”沈氏笑着,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甚至还揽过了李筠桑的身子半搂在怀里。
底下坐着的平姨娘此时笑着看了李筠桑一眼:“如今倒是六姑娘更招大夫人喜欢呢。”
她看了一眼旁边温姨娘的肚子,笑得更加开怀了似的:“要是温妹妹这肚子里是个姑娘,想来还更加金贵呢。”
座上的沈氏一听眼底的笑立刻少了一些,变得压抑而晦暗,扫了一眼温姨娘的肚子。
“我倒是盼着给自己生个女儿呢。”温姨娘似是得意地一笑,“谁不知道现在姑娘金贵,又懂事乖巧呢?”
“女儿好啊。”沈氏笑着,目光始终游离在温姨娘的肚子上,久久的没有说话。
李筠桑不着痕迹地看着沈氏的目光,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沈氏这是想干什么?
这个表情,实在不像是喜欢这个孩子。
“母亲自然是疼我的,但是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不都是母亲的孩子?”李筠桑眼睛微微眯了眯,审视着温姨娘一般的,“可也不是姨娘您的孩子啊。”
她这话一出,堂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胆子小得,譬如花姨娘这会儿的表情都变了,
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李筠桑,又看看温姨娘。
温姨娘的脸色这会儿更是青一阵红一阵,想反驳却又碍于李筠桑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