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向温客行求婚这件事情,失败在周子舒的预期范围内。
虽然……虽然也曾抱了万一的指望。
但还是有收获的。
比如他见到了那个真实的温客行——一个曾经在某个经历中伤得体无完肤、带着伤疤存活的坤泽。
不是那个总是挂着笑意、伪装得毫无破绽的济世堂东家。
如果一辈子,温客行在他面前都不会卸掉那张面具,那么……周子舒的眼神瞬时变得晦暗难测,那么他总能想出办法揭开温客行的伪装、抓住温客行的软肋的。
看着墙壁上师父绘制的那副梅花图。
这些年有些四季山庄的兄弟阵亡了,但因为当初留了根底在,并有把整个四季山庄都堵在赫连翊的战车上,他还有很多兄弟在。
九霄也在。
他无负师父的嘱托。
四季山庄是他的家,他还是有家在的。
但……人是到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人生于世,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师父去时,他知道作为一庄之主,头上再无人可为他遮蔽风雨。
而在这十年中,他慢慢明白,身处名利场、泥潭浆里,是不会有朋友的。
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听命的人越来越多,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却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孤寂。
他一点点地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天窗之主。
表哥很满意。
却只有一个人用着始终如一的宽容与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疼惜,看着陪着他变化。
十年前,当温客行劝自己不要投奔表哥时,是不是就预料到了他会变成今日的他?
预料到了的吧。
只是温客行与表哥不同,并不希望自己变成今日的自己,却又不想强力干涉阻止自己的选择。
于是便只剩下了陪伴。
早在我知之前便已知我。
知我伴我。
人生于世,遇到一个这样的人,若是还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放走了,何其愚蠢?
我不会放你走的。
周子舒终究不是那个满怀热血、一腔理想扑到权力泥沼里的单纯少年了。
他终究成长了天窗之主。
熟悉人心、善用心机手段的天窗之主。
求婚只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第二步……
没过多久,温客行收到了织锦鬼史潇潇传来的消息。
最近江湖上有点儿乱。
天窗对毒蝎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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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进来时,赫连翊正在读书。
眼神从书卷上挑起来,打量去。
看着眼前人谦卑地向自己行礼,赫连翊脑中划过了另一个男坤的身影。
他忍不住去做了个比较。
很多地方不一样。
却又有些很多地方是相似的。
都是少见的心智强大的坤泽。
只是温客行更加直接,而眼前人更加阴损。
不过,也许是太的偏见也说不定。
毕竟年轻与美貌的加成,会左右人的判断。
因为他能察觉出温客行那貌似开诚布公的强势表象之下,隐藏着什么……
“陛下,您所吩咐的关于调查济世堂的命令,属下无能……”
赫连翊放下手中书卷,道:“以你之能,查一个医馆都查不清楚?”
那人眉目间有犹疑之色,随即又将头低得更深了。
赫连翊眼中滑过一丝不耐之色,道:“我说过了,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那人急忙叩首称罪,随即抬起头,依旧是犹犹豫豫地态度,吐出一段话道:“天窗阻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毒蝎对济世堂的调查引起了天窗的不满,这算时间天窗对毒蝎多有阻击……”
赫连翊面色瞬时阴沉下来,看着跪在眼前的人。
吓得那人急忙再次叩首。
良久,赫连翊不耐地挥了挥手。
那人领会了,行礼后起身退出。
还未及转身,忽地听得赫连翊开口道:“对济世堂的事情,先放一放,其他的动作也先缓下来,尽量不要和天窗起冲突。”
那人应命,其后默默从房内退出。
直到屋中只剩下自己,赫连翊下意识地用手指敲着桌面。
子舒与温客行的情分,他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想到他只是让毒蝎去调查济世堂,还没想动手呢,便惹得子舒动怒了。
眼下子舒还不知道毒蝎亦是听命于自己,若是知道了……
温客行这会儿是动还是不动呢?
琼萧虽然死了,但是他总归还是不安。
赫连翊在屋内沉思。
屋外,毒蝎真正的主人,方才在赫连翊面前谦卑得如一条狗一样的那股男坤,握紧了拳头。
一股子恨意从心底窜出。
有些人啊,就是会投胎。
都是为陛下效力,干得也是差不多的事情,但人家是陛下的表弟,所以是一人之下的权贵,而他明明在夺嫡之争挑对了明主,却依旧只能隐在阴沟里见不得光。
不过……一丝狠辣之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