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没想到姐姐来得这么快,亲手接过小内侍手中的战书,差点掩不住内心的狂喜。
“先生,先生,这可如何是好……”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上无比担忧的神情和语气,走进了宋悯的寝殿。
宋悯坐在床前,正由着两名宫人伺候他更衣。
寒玉棺的丢失令他大受刺激,昨晚他一夜都没怎么合过眼,脸色苍白如雪,眼窝深深凹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仿佛一片薄纸,一口气都能把他吹倒。
“先生,昭宁帝给你下战书了。”李钰走到他面前,把战书递过去,口中愤愤道,“昭宁帝实在猖狂,居然要和先生单挑,先生千万不要被她激将,两军交锋不可凭意气行事……”
“行了,你先别说话,等本王看完。”宋悯打断他,低头去看那封战书。
前面那些挑衅的内容他只是一扫而过,目光停留在最末尾那个朱红色的落款上。
落款只有一个“宁”字。
李长宁。
杜若宁。
昭宁帝。
阿宁。
都是她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那鲜艳的红色太刺目,宋悯感到眼眸一阵酸涩,下意识闭了闭眼。
李长宁真的很了解他,所以战书不是请他出城一战,而是问他敢不敢出城一战。
看似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实则却是把他架上虎背,让他骑虎难下。
面对昔日所爱,今日死敌,他能说不敢吗?
他可丢不起这人。
他便是死,也要强撑着上战场。
“你去帮我回信,这个战书,我接下了。”他睁开眼,虚弱地吩咐李钰。
李钰大惊,忙出言相劝:“先生不可,不可呀,这战书或许就是昭宁帝的诡计,你说过的,昭宁帝向来诡计多端,上次你邀她来谈判她都不来,这次你自然也可以不去,先生,你千万要冷静啊!”
“我很冷静。”宋悯道,“她可以不来,但我不能不去,我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我怕她。”
“你这不还是意气用事吗?”李钰焦急道,“先生,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要随意下决断,要不然,还是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宋悯默然一刻,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也好,让他们都来吧,反正去与不去都是要和他们说的。”
李钰应是,忙吩咐长山去传旨,让朝臣们入宫议事。
其实不用他传旨,朝臣们已经在听闻昭宁帝给摄政王下战书的消息后自发前来。
只是和以往的众说纷纭不同,这一次,所有人都不赞成摄政王亲自领兵迎战昭宁帝。
尤其是亲眼看到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摄政王之后,大家更坚定了这一看法。
摄政王的身子本来就弱,最近更是又昏迷又吐血又失眠,他若亲自上战场,岂不等于自投罗网?
张寿廷也不赞成宋悯亲自应战,顾虑着他的面子,没敢说怕他打败仗,而是说杀鸡用不着牛刀。
“摄政王万金之躯,乃我朝的主心骨,本该坐镇宫城,运筹帷幄,怎能轻易上战场,打仗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没错没错,摄政王要统筹全局,指挥各部,上阵交锋之事还是让大将军去吧!”朝臣们纷纷附和。
宋悯道:“那样的话本王岂不成了贪生怕死之人?”
“两军交战讲的是谋略,不拘怎么打,能笑到最后才算胜者,况且那昭宁帝和江潋向来奸滑诡诈,怎知他们不是故意布下陷阱等摄政王入坑?”
“对对对,这战书其实就是昭宁帝的诡计,是她对摄政王使的激将之法,摄政王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众人七嘴八舌,挖空心思地劝阻,终于让宋悯放弃了亲自迎战的念头。
“也罢,既然众卿都不赞成本王出战,本王不去便是。”他捂着心口轻咳几声道,“本王修书与昭宁帝应下她的挑战,先将她稳住,明日让大将军替本王出城迎战,若能一举退敌自然最好,万一吃了败仗,本王便启动第二计划,确保大将军万无一失。”
朝臣们不知他说的第二计划是什么,但见他不再执着于亲自出战,便都放下心来。
张寿廷的名头虽不如杜关山响亮,在领军作战方面,也是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由他率二十万大军应对昭宁帝的八万飞虎军,一半的胜算还是有的。
况且看摄政王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早已安排好了后手,既然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反正就算输了,他们也是有后路的。
与往常一样,大事商定后,宋悯照例留下张寿廷说话。
李钰也没走,说自己想和大将军一起上战场。
张寿廷自是不允,意味深长地劝他:“现在还用不到陛下,等用到陛下的时候,陛下就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朕不想躲。”李钰正经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朕这个天子。”
张寿廷哈哈大笑:“很好很好,陛下有这觉悟自是再好不过。”
宋悯以眼神制止他再往下说,让李钰先回去歇着。
李钰走后,宋悯很是不满地警告张寿廷:“大将军一把年纪,言多必失的道理都不懂吗,有些事你我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只会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