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听完杜若贤的讲述,确认严平也服下了墨汁加面团做成的“毒药”,便放下心来,把杜若贤好好夸了一通。
“六堂兄和从前真是大不一样了,有胆有识,有勇有谋,行事沉稳而不失灵巧,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咱们家的顶梁柱。”
杜若贤受宠若惊,眼泪差点掉下来,跪在地上谢恩道:“我能有今日,都是陛下的恩典,当初若非陛下及时将我从邪路上拉回来,我便是杜家的大罪人了。”
“六堂兄切莫这样说。”杜若宁笑着安慰他,“过去的事都过去,该放下的就得放下,咱们只向前看,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是,小的谨记陛下教诲。”杜若贤恭敬应道。
杜若宁见他还是那样拘束,便让他回去休息,省得留在这里受煎熬。
杜若贤在她和江潋面前确实没办法放得开,听说让自己回去休息,如蒙大赦般长出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告退而去。
等他走后,杜若宁反过来怪江潋:“瞧你把我六堂兄给吓的。”
江潋一脸无辜,摊手道:“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当然是你的错。”杜若宁理直气壮,“你见过哪个当妹夫的敢对大舅哥板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咱俩还没成亲呢,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娘家人吗?”
“……”江潋哑口无言,怔怔一刻后,突然抱起她扔在了床上,“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故意找我的茬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杜若宁低呼一声,双手抵住他压下来的身体,连声道,“别闹别闹,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给我个理由。”江潋问,低下头去吻她细白的脖颈。
杜若宁痒得咯咯笑,又说不出正经的理由,喘息道:“那什么,大战在即,我们要保留元气。”
江潋:“……”
这是什么鬼理由?
……
与客栈里的柔情蜜意不同,身在皇宫的宋悯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色深沉,四下寂静,他躺在床上,似乎听到有马蹄震动大地的声响,那声响极大,仿佛每一只马蹄都踏在他心口上。
他知道这是幻觉,可他却无力摆脱,只好叫来长山,让他把灯点上。
小小的火焰亮起,迅速充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黑暗被驱散,马蹄声也随之消失。
“大王,您是不是做噩梦了?”长山关切道,拿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
宋悯摇摇头。
他根本睡不着,哪里会做梦?
他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日,就连做噩梦都是奢侈。
“大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闭嘴!”宋悯厉声打断他,目光阴郁且狠戾,“你这么说是认定我会败给李长宁吗?是吗?”
长山忙跪下口称不敢:“大王智勇双全,运筹帷幄,自然不会败,属下说的是大王的身体,大王最近劳心劳力,身体严重透支,再这样下去,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即便赢了又如何?”
“那我也要赢!”宋悯咬牙道,“哪怕前一刻赢了她,下一刻就会死去,我也要赢,我可以输给任何人,绝不能输给李长宁,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长山劝不住他,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以免再激怒他。
宋悯喘息片刻,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凡事总要有个结果,我已经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了十几年,我不想再这样无休止地拖下去。”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说得对,凡事还有个万一,长山,万一我输了,万一我死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要好好活着,把我送回岭南龙凤山,和她葬在一起……”
长山顿时红了眼眶,哽咽难言。
他不敢告诉大王,其实,就在江潋没死的消息送到西京的第二天,他就收到寒玉棺丢失的消息。
因为怕大王再受刺激,他自己先偷偷看了信,看完之后便私自做主瞒下了这个消息。
现在,为免大王气出个好歹,他只能接着瞒下去。
“属下明白,属下会谨记大王的嘱托。”他红着眼睛说道。
宋悯点点头,正要躺回去,忽然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长山心下一惊,忙矢口否认:“没有,大王多虑了,属下怎敢欺瞒大王。”
“是吗?”宋悯冷冷道,“以前如果我这样说,你一定会各种劝我,可你这次却没劝我,直接就答应了。”
“……”长山没想到他会这样敏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宋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是不是,是不是江潋他把寒玉棺偷走了?”
长山张大嘴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宋悯知道自己猜对了,急促地喘了几息后,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长山脸上。
长山没敢躲,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见他只是喘,并没有要吐血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他挨打没关系,只要大王别气坏了身子就好。
“出去!”宋悯指着门口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