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笑闹了一阵子,杜若飞才把杜若宁放下来,握着她的肩膀细细打量:“嗯,妹妹又长高了,也变美了,像个大姑娘了。”
杜若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在他面前把身子用力挺直,却发现自己的头顶只够挨到他的下巴,不禁又沮丧起来。
“没事没事,你还长呢,哥哥不长了。”杜若飞安慰她,随手拍了拍跟在身后的小随从,“臭小子,你不是总问若宁小姐什么样吗,现在看到了,还不快给若宁小姐见礼。”
小随从被他拍得肩膀一歪,咧了咧嘴,努力站好,给杜若宁行礼:“小的见过若宁小姐!”
“你是谁呀,为什么要问起我?”杜若宁奇怪道。
“就是上次你让人送去的那个呀!”杜若飞道,“那个作证的小子,你忘了?”
“哦,是他呀!”杜若宁又将那孩子看了几眼,“我不是忘了,我当时就没见着他,不知道他长这样。”
这孩子瘦瘦小小的,看着弱不禁风,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亮如星辰,许是在江湖上混迹久了,眉宇间有些许的痞气。
“你叫什么名字,在军营里可还习惯?”杜若宁问道,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习惯,小的没名字,将军赐了个名字叫小弃。”那孩子偏头躲开杜若宁的手,认真道,“若宁小姐,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杜若宁失笑,“怪不得叫小弃,你还真是小气。”
小弃垮下脸:“这不是小气,是男人的尊严。”
“尊个屁的严,再敢跟若宁小姐顶嘴,本将军就扒了你的裤子把你吊起来打!”杜若飞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弃被踹得踉跄两步,捂着屁股不敢再吭声。
杜若宁忙拦住:“大哥你轻点,别把孩子打坏了。”
“你不知道,这小东西皮得很,不打不成材。”杜若飞说道,俨然就是杜关山年轻时的样子。
杜若宁看着他,想起师父从前训兵的情景,不觉笑起来,挽着他的手,回头招呼小弃,“走吧,咱们进去吧,你以后可得老实点,不然挨打多着呢!”
小弃悻悻地应了声,眼帘垂下,遮盖住眼底那抹天生的不羁。
因着杜若宁明日要走,今晚全家人一起设宴为她送行,不止是杜若飞从军营赶回,大房二房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以及杜老夫人都来了,热热闹闹地坐了几桌,共祝杜若宁一路顺风。
杜老夫人和云氏一样不放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又嘱咐到了舅舅那里要懂礼貌,守规矩,不能像在家一样随便,免得人家笑话国公府没有家教。
杜若宁一一应下,也嘱咐她在家要保重身体,天热切莫贪凉,闲来多去花园走动,避免久坐伤身。
杜老夫人笑得眼泪流下来,直说孙女贴心,比孙子好。
兄弟姐妹们也相互道别,杜若宁又问了各人想要什么礼物,答应回来的时候一定给大家带到。
一顿饭吃到二更天才散,家人们依依惜别,各自回去休息。
杜若宁躺在床上,一时还不能入睡,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很久,也没见有任何动静。
这个死江潋,自从那日从书院回来,就一直没再见她,也没有一句半句话递进来,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他置的哪门子气,说不送她,竟当真不来送她了吗?
可恶的家伙!
杜若宁恨恨地在心里抱怨了一阵子,盯窗户盯得眼疼,只得闭上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家的表姐便被二舅母送了过来,在花厅里说了一会儿话,待到杜若宁收拾停当,便要动身启程。
京城到江宁,走水路要比走陆路近便,杜关山已经提前包下一艘客船,专程送姐妹二人南下。
至于到了江宁之后再如何行动,父女二人这两日早已商量妥当,各自心中有数,并不当着家人的面多说半句。
二舅母和云氏舍不得女儿,送到大门口还不罢休,非要将人送至码头看着她们上船才放心。
杜关山无奈,只好随她们一同前往。
到了码头,一轮红日刚刚跃出水面,在波澜壮阔的运河洒下万点金光,飞鸟盘旋于上空啾啾鸣叫,晨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直往人脸上扑。
码头上安安静静的,不知是来得太早,还是怎么回事,竟不见往日繁忙的景象,大大小小的船都在离码头稍远些的水面泊着,连渔船上都没有渔夫打鱼。
杜关山提前包下的那艘船倒是在码头边上停着,看到国公府的车队前来,船主还特意下船来迎。
侍卫和丫头仆妇们先将行李往上搬,杜若宁一行在船主的引领下慢慢往那边走。
杜若宁戴着幂篱频频回头,可惜身后并没有出现她想看到的人。
“这个时间,码头不该是最热闹的吗,怎么竟如此安静?”杜若宁隔着遮面的轻纱向船主询问。
船主摇头:“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闻今日有贵人出行,码头上全部肃清,任何船只都不准作业。”
“竟有这事,是哪个贵人如此大的排场?”云氏惊讶道,又问杜关山,“你可曾听说今日有哪位贵人要出行?”